这些全是池羡的手笔,他用灵力维持着整座虚幻的冥魔界,若无魔界之人传讯,外人根本不知冥魔界已复苏。
用灵力稳固的冬日暖阳照在他身上,可他却觉得无比的寒冷,似身居冰天雪地,冰锥扎入心脏般,疼痛和寒冷包裹着全身。
池羡远远眺望屋内平躺在榻上的女子,眼底的恐惧渐渐浮出,他在心底向她道歉,接下来他所做的事随时都会让他们的关系分崩离析。
可阿曦如今失去剑灵,她不能再失去赤鸾神力了。
哪怕他死,也要为她护住那份神力。
池羡轻轻推开殿门,屋内的樱花香扑面而来,他走到榻沿边,坐下,牵住她冰凉的手,静静盯着她,听她微弱的呼吸声,看她轻微细小的身体起伏。
许久后,大概消逝两个时辰,白虞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呼吸逐渐急促,轻咳两声,缓缓睁开眼。
暗黑色调的天花板闯入眼帘,是她从未见过的,视线往下,一缕银丝垂在她指缝间。
她撑着身体艰难起身,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天玄观,遭断魂雷击打后,体内五脏六腑仿佛裂开般,仅剩最后一口气,她耷拉着眼皮看到池羡的身影,她躺在他怀中,离开天玄观。
白虞回过神,撞上池羡清冷疏离的目光,她顾不上思虑,紧紧抱住他,语气欣喜,还带着一丝哽咽:
“池羡,你没事可太好了,我们都没事了!”
池羡并未回应,双手垂下,不肯回抱她,他的眼眶逐渐发红,幸在额发遮住眼底的红晕。
白虞总算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环顾四周,松开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还有那张阴沉的脸,她微微怔神。
池羡起身,眉梢微挑,嗓音低沉,浑身透着冷冽的气息:“这里是冥魔界,池羡早已死了,而你眼前之人正是幽冥魔王。”
幽冥魔王??!!
白虞捏紧骨节,目光愕然,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困境,她还是没机会改变冥魔的诞生吗?
如果眼前人真是幽冥魔王,那他便占据了池羡的神智与记忆,她控制得了池羡,却控制不了幽冥魔王。
既如此,那便早日将他杀了。
白虞抬起狠戾的眼神看向他,伸手召唤凤舞剑,可等候许久,凤舞剑仍没有半点动静,仿佛失去生命般。
池羡转过身,看她原地挣扎,无可奈何的模样,唇角慢慢上扬,将破裂的凤舞剑扔到她眼前。
“早料到你会想杀了我,所以我摧毁了凤舞剑,如今你已失去剑灵,不过是只蝼蚁——”
他抬起手轻抚她细腻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眨眼间,又狠狠掐住她的下颌,逼她抬起眼与他对视。
“你只能待在冥魔界,看我如何一步步摧毁世间、重修魔道。”
“恨我吧?可是你却杀不了我,白鸾曦,你好可怜。”
白虞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脸,泪珠在眼眶里打滚,哑着声线怒道:“你滚!我活着一日,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你!”
池羡眼底的红晕加深,心脏如千万只蚂蚁在爬行、咬噬,他甩开她,离开青玄殿,殿门重重关上,随后耳畔传来落锁的声音,房内只剩漆黑。
眼眶的泪珠不争气地滚落,白虞用尽全力摔掉破碎的凤舞剑,金属破裂声砸入两人耳底。
白虞攥紧被褥,指节发白,呼吸逐渐急促,屋内女子的哽咽声传入池羡耳畔。
他站在殿门外,神色恍然,内心一片慌乱,分明是大晴天,可他却看不见半点阳光,像个失去方向的旅人,他平生从未有过比此时还茫然的时刻。
他一直没走,脚步似乎被异物缠住,迈不出半步。
就这样,他守在殿外一下午,听她拍门的声音,听她嘶声裂肺地说要杀了他,听她砸碎殿内所有物品。
在殿外守卫的魔兵蠢蠢欲动,抬眼看向池羡,而池羡仍旧保持着平静冷淡的神色,不肯放她出去,让她从心底恨他。
直到傍晚时分,殿内没了动静,许是她累了,或是接受现实,省点力好接下来与他继续作对。
傍晚,池羡命魔兵给她准备丰富的膳食,如他所料,她没吃。
池羡那夜始终没出现,膳食从晚上摆到早上,连位置都不曾改变过。
第二日,池羡用灵力重建昨日她砸碎的那些物品,命人重新搬到青玄殿。
魔兵们抬起沉重的物品推开殿门,池羡伫立在殿外,远远地眺望她,看她脸色苍白,面无生机地坐在榻沿边,眼下生出淡青,像是一整夜没阖眼。
不是说要杀他吗?折腾自己算什么?!
池羡攥紧拳头,眼底的愠怒浮出,从身后魔兵手上抢走早膳,沉着一张脸走进青玄殿。
魔兵们见状急匆匆摆好物品,赶忙退出青玄殿,自觉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