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这事情,康和心中也生气。
他气不是因觉着窦一仓家穷,还生出爱慕家好人户姑娘的心,穷小子也是人,是人就爱好,这点没错。
可错在他不当用这样的方式。
若真欢喜珍儿,如何趁着家里人少时刻意去骚情人姑娘家,分明便用心不纯。
倘是真的心头爱,怎会不顾忌姑娘的意愿,又还弄些偷偷摸摸的事来,好似生怕人晓得了一般。
“三郎,这事纵不得!”
陈三芳难得一回没有依康和,她道:“就当教大景去把人提回来,好生教训一通才是。”
康和道:“捉贼捉赃,咱没事发时把他拿着,时下要是窦小子不认,咱反还输了理。”
“珍儿性子内敛,如何好意思与人辩这样的事情,再一则,那小子要在外头胡乱嚷嚷,说咱家冤枉苛待他,害了自家名声,也害珍儿的名声。这年纪上,最是出不得岔子的时候。”
陈三芳一想,确也觉是这么个理,正待着相看好人家的时候,要名声坏了,如何还说得了好人户。
范景眉头紧锁:“那就这样任他逍遥?”
康和道:“眼下还真只有任他这般,只当咱不晓得这事情,还得如往常一样待他。”
“他既起了心思,定不会一回就收手,下回再去骚情珍儿,一并就把人给捉住!”
范景听此,吐了口气,心头虽恼,却也暂时只能依康和说的来。
倒是教康和想的不差,窦一仓一回没得手,心中并没断下念头。
他见范家人如常一般,想是不晓得那事,正是说明了珍儿没向家里谈,她不说,不整好印证了他的猜测麽。
殊不知一家子都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四月下旬,家里陆续拉了些食材家来,五月十九一日要做席,给大福置办百日宴。
一家子都想好生热闹一场,为此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一日上,又教窦一仓得了机会。
巧儿跟着陈三芳要去城里采买,范爹躲一日空闲,去了王木匠家里吃酒耍,独是珍儿在家中。
窦一仓本是在地里头做活儿,见人都出了门,便借着家去拿锄头,又给溜了回去。
珍儿见了他家来,自躲着要抱大福去大房那边。
窦一仓将人给拦着:“姐姐这些日里都不如何与俺说话了,今儿难得空闲,如何不与俺畅快说几句,也好教俺心头得个念想。”
说罢,又言天气见热,同珍儿讨要一张她亲绣的鸳鸯手帕。
“俺定贴身放在心口上,不教东西丢了去,也不教旁人得瞧一眼。夜里头就放在枕头下睡,得上一夜好梦,梦里也都是姐姐。”
珍儿教这人一腔话吓得够呛,她已不再是羞臊脸红了,而是小脸儿刷得变白,窦一仓却全然还沉浸在自个的一厢之中,全然不见收敛,又道:
“姐姐,俺知你嫌白日里头家中说话不便,若你肯,俺们打外头去说。今儿夜半子时,俺在外头的旧草垛儿前等你,那处没人,俺早瞧看好了。”
“好生是不要面皮的货,你要勾谁夜半三更在外头去与你相会!”
窦一仓说得正是忘情,连外头的动静半分也没留意到,陈三芳哗得推开了院门,斥骂着走进了来。
纵是陈三芳一把年纪了,听得窦一仓这些不要面皮的话来,都嫌臊人得很,她破口大骂: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哄着清清白白的姑娘夜间与你厮混,心头险恶的歪种。亏你耐性装了几月的老实,要不是今朝俺误了东西回来拿,只还真教你哄骗了去!”
窦一仓教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瞧,见着陈三芳与巧儿去而复返,心咯噔跳得快蹿出了心口。
珍儿见陈三芳和妹妹,瞬觉得见了救命之人一般,捂着面庞哭着连忙逃到了两人身后去,她且还不知这是家里下的套,刻意要捉窦一仓的。
窦一仓慌道:“陈娘子,俺就是与二小姐说两句话,没旁的意思。”
“呸!”
陈三芳一口唾沫过去,她气得直想在院里头将人骂个狗血淋头去,只青天白日的,唯恐是教村里的人听了闲,届时传得失真,便强压下怒气。
“教俺捉得真真儿的,你还辩驳。且等着罢,大哥儿三郎家来,要你好瞧!”
下晌,康和跟范景回来,就听说窦一仓被抓了现行,听得事情来龙去脉,见珍儿哭得一双眼睛通红,范景与了人一脚结实的,把那窦一仓踹得在地上打滚儿。
若是单几句骚情话也便罢了,许没那般教人动气,只这人心思险恶,竟是还要哄着珍儿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