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手忙脚乱,待着那衙役带着捷报登门时,诸人已是泰然自若,很是从容一般。
“恭喜康君、范君,大喜临门!二位教子有方,贵郎君喜中案首,往后秀才功名加身,光耀门楣,也为咱县上添光呐!”
前来的衙役喜笑颜开的,喜庆得好似过年一般,同范家人说着恭维的话。
哪里似素日巡街和县府里撞见时那般铁一样的面孔。
康和拱手道:“多谢官爷美言,犬子能有今日荣誉,实是夫子悉心教导,又是县公清明廉政,兴行教化的功劳。”
两头互捧了好几句,康和才同为首的衙役塞了个沉甸甸的红包,又与一道前来送捷报的衙役都送了喜饼。
一路送着衙役出门。
这厢巷子里头已经团了好些人,都是来恭贺沾喜气的,康和教手底下的人也分撒了好些的铜子和喜饼,谢了诸人的贺。
大福已是教这一言,他一语的马屁拍得耳朵嗡嗡的响,转头见着伍家的大门开着,门前站了人。
伍和光身上系着一件玉色大氅,笑看着他,轻轻说了句恭喜。
大福在人声鼎沸之中没真切的听得他的声音,可见着他的口型,却也分辨出了他的话。
他扬起嘴角,冲他点了点脑袋。
外头秋雨寒凉,他得此回应,这才进了府宅去。
一通闹腾,应酬罢了贺喜的人,范家一家子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宅子去。
“大福,你来启开官匣给咱们看看。”
报喜衙役送来了两只系着红绸花的匣子,是专与秀才郎的。
范家一家子都没得见过这物,不免都有些好奇里头的东西。
大福应了一声,便同家里人开了匣来看。
只见里头置着几样物品。
一是大福的秀才文书,上头录着秀才的优待,好似是见官不跪,免除徭役赋税等,以及一些秀才的戒律。
免除徭役赋税这一块儿,诸人细看了一番,毕竟是切实关乎到家里缴纳赋税的要紧事。
律令规定,秀才相公本人免除一切徭役,获得四个家仆免除增税的资格,家中田产商铺的税额,减少一成。
需知他们这般农户人家,原本每年田地产收得缴纳朝廷三成,而商铺的利润则得缴纳四成。
眼下皆减少一成,那可免去了不少的赋税。
康和喜出望外:“这减免赋税,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家中的田产一年拢共入账估摸得有三百贯,若按照以前的三成缴纳,三百贯就得缴九十贯,但往后缴纳两成,那就能省下三十贯钱。
虽瞧起来三十贯不多一般,却是良田都能买上两亩了。
再说商铺,这两年其实是多挣钱的,若不缴纳商税和打点官爷,一年全然是能挣个上千贯。
但缴纳赋税去了四成,时不时还得再来个由头的税钱,一年下来到手也就只五百来贯了,全然就是能少一半利润。
前头算的全都是自家主持的生意,现还有三桩合干的买卖,一桩是与贺家的,一桩与骆家,再有是姚家。
三桩生意里要属骆家的生意最挣钱,可这利润大不光是因着花香纸好赚,外还是骆家有个秀才为骆大郎免除了一成的赋税,铺子开着还没有那些名录不正的要税。
打点官爷门路这一块儿,也比寻常平头老百姓和纯纯的商户轻巧得多。
打那时候康和便觉了士身人户的好来,只这东西好,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气能有。
康和面露笑意,这厢,却也不必专羡他人了,自家里也省得了一大笔税款。
大福有点羞赧道:“秀才虽也减免,可到底不算多,有朝一日全数都免却了,这才教爹爹和小爹省心。”
康和摸了摸大福的脑袋:“我的儿,好志气!要全数都减免时,那可就是举人的时候了,虽是听起来教人好似望星辰一样……”
“偏我们大福是秀才案首,做举人也是纯然能想的。”
一屋子人都憧憬的笑了起来。
再瞧,还有县学的录取文书,大福如今中了秀才不说,这样优异的成绩,稳是进县学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