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一二过去的事,金管事见着两人来这处,不由低了声儿与之道:“说起来也实在是个人物,这年纪就中了秀才不言,一举还夺了案首,如今在县城里当真是炙手可热。不过门户却好生紧,不收礼也不见人呐~”
康和闻言微微笑了笑,道:“犬子亦是走了些文运这才侥幸中得了榜,倒是多谢金管事前来相贺,今久不得见,不妨寒舍一叙,只礼物便免了。”
“犬……”
金管事的听了康和的话,吃了一惊,抬眼看了看范家宅子的牌匾,又不由看了看康和范景。
康和能言善辩,一度教人觉他便是一家之主,便是他家儿子中了秀才,这宅舍牌匾也不当挂着范姓才是,哪有那样小的年纪就分家立户了的。
恍得间,惊觉想起康和是入赘到范家的!那这家宅牌匾不是挂范姓还是挂甚?这些成年旧事,若没人点一下,如何还想得起来。
他也确实不曾想过这案首竟是两人的孩子,同一姓的县里可太多了,谁人又会把一个姓的大人物都往自己所识的同姓之人身上想。
金管事有些久久缓不过神来,半晌才想起来与康和范景拱手道:“当真是恭喜二位!”
康和一时间心中也是不知作何感想,这金管事前来送礼竟还不晓得大福便是他们家的崽。
邹家但凡是用些心思打听打听,当也应该能知晓他们是“旧交”,如今金管事来,竟是浑然不知,可见得这邹家又有几分真心来结交。
自然,康和也并不追究这些,毕竟他也不会再与邹家重归于好,只不过是感慨于邹家做事还是那般“不拘小节”。
但再见着当年的小伙计,还是颇有些旧人重逢的喜悦,他们从一始终不曾有过甚么隔阂龃龉,都是好生经营日子同向上走得了些好日子的,再遇着,他倒真心请人一聚。
金管事既是吃惊,又是荣幸的随着康和范景进了宅子。
他心想自个儿倒是面子大,难得一回没借着邹家的光,全凭自个儿的交情受了城里头多是风光的范案首爹老子的邀请。
第134章
金管事携着原封不动的礼回去主家,礼虽没送出去,事儿没办成,心里头反倒还乐滋滋的。
受人一通客气的好招待,主子不得脸的,他反还得了脸,虽说主仆荣辱一体,可也难有不高兴的。
只事情没办成,他还是前去与邹夫郎回了话。
“是独不收我这处的,还是尽都不肯收?”
听得回禀,闲坐在花厅吃茶的邹夫郎抬起眼皮瞅了金管事一眼。
金管事如实道:“先前没有来往的人家一概都是不收的。”
“门子看得这样紧?”
邹夫郎放下茶盏子道:“瞧着还是块难啃的骨头。”
“这些读书人家,最是爱假端着,做些清高模样与外头看,不过也就是为了吊高了来卖。”
邹夫郎的丈夫打了帘子从里屋出来:“这般的,全是还不如那些明码标价的,索性是别理会了。”
“你说得轻巧,县公明年任期即满,届时又是一番新天地了。咱不拢着县里的士绅,到时新来的也不买账,还能似如今的轻巧?”
邹夫郎不愉道:“偏是使钱去资助的那些是个没用的,白花销了银子。这案首何等前程,眼下你遇见一点不顺就退却了,以后还能有你的好?”
邹夫郎的丈夫默着没言,自也觉着夫郎说得有些道理。
罢了,邹夫郎同金管事道:“先前听说了事情,匆匆就备了礼去,却也不曾细心打听,想先前也没听过这号人家,以为是好拿下,到底是疏忽了。”
“老金,你且去打听打听,摸一摸那头是甚么路子。”
金管事见夫夫俩说话没好插话,这厢听得邹夫郎言,他才道:“我已是打听了一二,这范家,说来夫郎还是认识的。”
邹夫郎闻言眉心一动:“我何曾识得这么一户人家?”
“他家男主事姓康,入赘去的范家,故此孩子也随得母姓。昔年夫郎还在桥头烛铺上看铺子时,他还常卖蜂蜜来,又还卖得些土杂货……”
金管事话还没说完,邹夫郎已是都忆了起来,这些年形形色色是新识了不少人,可这康和,浅说上三两句,他便就想了起来。
如何忘得了,家里最挣钱的一桩生意,就是从此人手上得来的。
今朝若金管事不说起这人,他且还不得去想,一说,不由得便想,两家没得来往,怕是也上十年光景了。
他唏嘘之余,忍不得惊问:“你说这回的案首,便是他们家的孩子?”
“可不正是,人今住在朝阳巷上,家头料理的生意也红火,夫夫俩人还是过去的年轻相貌,倒是全然不见年纪。”
金管事道:“我乍然见着,都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