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春被带走前还不死心地大喊着:“你们都被她蒙骗了!是她,就是她偷的!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都怕陆少卿,没想到连陆少卿现如今都罔顾律法唔……唔唔唔……”
而后就是嘴巴被堵上发出的呜呜声响。
一场闹剧结束,这寂静的夜晚又重新回归了冷清。
黎书禾看着屋子里的几人,忽然笑了。
陆怀砚从方才她开始对刘师傅发难的时候,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只觉得刚刚那般鲜活的她,又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哪怕不用他帮忙,她也早早地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陆怀砚也跟着笑了一声,问道:“被人这般冤枉,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黎书禾认真道:“是因为你们。”
她说:“我是真的很感激大家这么信任我。”
从看到那双鞋子开始,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她。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真好。
丁復立马表态道:“就凭黎师傅这手艺,什么银子赚不到,何至于偷这么些小玩意。我还指望您能长长久久地待在大理寺,我们也能时常吃到各种美味佳肴!”
裴珣看了陆怀砚一眼,咳了一声,脸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意:“我当初可是为了黎娘子才特地调来的大理寺,当然是无条件信任你。”
丁復惊呼道:“所以,你不是被圣人厌弃贬官了啊?”
“?”裴珣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好好的,圣人厌弃我做什么。”
再说了,当初他在刑部,也算是个中流砥柱,破了不少大案的好不好?这丁復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就只是个摆设!
还没等黎书禾再说什么,陆怀砚瞪了裴珣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将他们二人分隔开来。
他特地当着裴珣的面握住她的手:“禾娘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黎书禾看着他,想起刘师傅刚刚最后那句话,不由逗他道:“若是我真的有罪,你怎么办?”
陆砚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很久,好像才做出决定一般。
他说:“人的许多感情没办法受到律法的束缚,即使是我,在情急时也许也难免逾矩。我不敢说我能时刻保持理智坚守律法,但护你周全,还有,相信你……”
“必然是我心中的第一本能。”
黎书禾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陆怀砚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许久。
他好像总是这样,即使是玩笑,也都是认认真真,不会随口敷衍她。
“好啊。”黎书禾笑着应道,“我就当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了。”
夜风轻抚,陆怀砚低低呢喃道:“我做的,还不够好。”
……
翌日一早,食堂里可热闹极了,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田七知道后恨不得将此事宣扬开来,也叫大家知道刘师傅原来竟是如此一个卑鄙小人。
春桃担心地看着黎书禾,喃喃道:“原来师父的鞋子竟是这般丢失的……”
而当事人黎书禾,仿若无人般地还指挥着他们做着今日的朝食,自己却再捣腾着那掉落的桂花。
木桶中泡着整宿的糯米早已吸饱了水分,黎书禾挽起袖子,将里头的糯米捞出、沥干,又铺平放在大蒸笼里。
热汽渐起,氤氲而上,清甜浓郁的糯米香气便随着白雾溢满了整个食堂,也堵住了想要来打听原委的其他人。
蒸熟的糯米摊平,黎书禾捻起一小撮雪白尚且温热的糯米,将洗净桂花放入里面搅匀。
等糯米和桂花一起放凉后,再将早已碾碎成粉末的酒曲撒入再次搅拌,让每一粒糯米都沾上酒曲。
直至放入酒坛中铺平,封紧坛口。
孟淮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昨夜的事情闹得整个大理寺都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闻了消息,想特地赶来安慰一下黎师傅。
没想到正好看到了她反而像个没事人一般正在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