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木桶有水有鱼,轻不到哪里去。
长夏见他俩用力到撅着屁股推板车,笑着摇摇头。
“真能干。”窦金花说道。
大人看着他俩推车那么费力气,可小孩能卖到钱,高兴得什么似的,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湾儿村往后面还有几户人家,他俩推一段路就停下来喊,嗓门高高的。
裴曜提着水桶回来,问了一句插秧的事。
长夏换了胳膊抱孩子,说:“今年秧苗小,要迟几天,还不到时候。”
他又道:“爹和阿爷这两天在翻靠山田,一会儿你去看看。”
“好。”裴曜应一声,拿了刀和剪子坐在院里杀鱼。
鱼肉细嫩,清蒸就很好吃。
长夏坐在桌边,先端了碗给孩子喂鸡蛋羹。
裕儿一口就把小勺子含住,吃到蛋羹后,大眼睛都笑弯了。
第二勺还没喂过来,他就张大了嘴巴,满眼期待。
裴曜原本想喂孩子吃饭,但裕儿一看见鸡蛋羹来了,扭着身体不愿意在他怀里。
孩子伸手扒拉碗,长夏避开,家里鸡蛋是够吃,但没有多到能让孩子糟蹋。
陈知刚才带着饭菜和水罐去靠山田了,裴有瓦和裴灶安还在地里。
那边离得远一点,毛驴和耙犁撂在地里怕丢,来来回回牵着也麻烦,在地里吃饭最省心。
饭后,知道老爹和阿爷在地里歇,裴曜没有着急过去。
裴灶安年轻的时候要强,撂下碗就去干活,结果伤着身体了,从那以后,只要不是急活紧活,裴家人都不会刚吃饱就下力气。
不过抱儿子也挺费力气。
长夏在灶房洗碗筷煮猪食,裴曜抱着裕儿在灶房门口逗狗。
白狗叼着一个小竹球来回跑,竹球上挂着几个彩色络子,红色黄色绿色都有。
狗很兴奋,在院里跑来跑去。
老黄狗趴在太阳底下,瞥一眼狂奔的白狗,眼皮耷拉下来,波澜无惊,听到孩子咯咯笑,它才摇摇尾巴。
白狗把竹球放到裴曜跟前,它汪汪叫一声,转头就跑,肥壮的身体在奔跑中荡漾出肉的波澜。
这两年家里人吃得好,它跟着沾光,老狗吃不动了,胃口也小了,很多骨头和肉渣都是它的。
白狗停下后,又叫两声。
裴曜会意,用脚尖将竹球骨碌碌踢过去。
白狗很聪明,咧着嘴巴像是在笑,一路用前爪将竹球踢了回来。
孩子看见,笑得直拍小手。
玩了一会儿,裴曜开口道:“对了,我前几天去廖叔那边送货,碰见了那个学着我做的人。”
长夏一下子转过头,问道:“是个什么人?”
裴曜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年纪应该比咱们大一点,脸白,相貌一般,人瞧着没多大精神,他应该知道我,见我拿了木雕出来,一声不吭,也没有意外之色,廖叔给他结了钱,他就走了,我也没跟他说话。”
“我找廖叔问了一下,廖叔说对方家在府城,并非什么富贵人家,小门小户的,倒是念过几年书,可惜好吃懒做,念书不成,做小生意也不成,干脆就在家待着,整日游手好闲,爹娘打骂也不顶事,打小就惯坏了。”
长夏一听,原来是这种人。
裴曜又说:“廖叔跟我说了,那人小时候跟着他阿爷学过一点木头手艺,才会这个,不过好些廖叔都看不上,送去也不收,那人得过且过,卖一个是一个,卖了钱最好,卖不掉就去找另外的玩器店。”
狗又把竹球放在他脚下,他踢过去,说:“我一看是这样的人,连那点比的心都没了,没意思。”
长夏点点头,是呢。
“其实不止这个人,我在府城多逛了几个地方,发现卖木雀的多了。”说完,他看向长夏,忽然又挑眉,笑道:“可他们的手艺都比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