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破破旧旧的,修缮过许多次,小炕也是塌过重修的。
可总比一大家子挤在一两间屋里好,尤其他已经大了,不再是小孩。
长夏拿了鸡毛掸子扫堂屋的桌椅,见娘抱了小椿过来,浅浅弯了下眼睛,逗弟弟玩了两下。
后院传来说话声,是长林和爹。
比起长夏,裴长林是小子,和裴敬之之间的话自然多一点。
这其中少不了付秀银的调和斡旋。
她并不软弱,不然也不能在穷苦中带大三个孩子。
到了裴家之后,她和裴敬之处得不错,都是苦日子人,每天愁的是怎么赚钱养家,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多起争执。
而且比起裴敬之,她没有前头媳妇留下来的孩子要照顾,只需操持好家中,孝敬好婆婆,就足以立足。
长林是小子,将来娶妻生子要花钱,不和继父亲近些哪里行。
至于长夏,长夏已经十七岁了。
付秀银看一眼她家小双儿,抱着小椿哄了哄,在心底叹了口气。
家里穷,亲事也不好说。
长莲那会儿运气好,碰到个合适的,嫁过去日子是苦一点,但有房有田,姑爷还算争气,知道到处找门路赚钱,日子是有盼头的。
她和村里人打好了交道,从去年起,长夏到了年龄,就一直打听着,看有没有合适的。
可惜,富些的人家瞧不上他们,太穷的她不愿意。
尤其那种一看就没什么盼头的,没爹没娘,连个帮衬一把的人都没有,瞧着就让人担心。
而且长夏性子闷,要是遇人不淑,挨了打估计也不敢回家说,这让她忧心不已。
到年龄了还嫁不出去,付秀银不嫌弃自家孩子,但保不齐就有笑话的,亦或是在裴敬之、裴老娘面前挑唆。
好在长夏和长林都大了,干活都不含糊,很利索,没有白吃饭,这让她有几分底气。
天大亮,太阳出来了。
长夏收拾完家里,和裴长林分了一个糙馒头,就背上竹筐提上竹篮出门打草挖野菜。
裴长林跟着裴敬之去翻地,一家子除了卧病的裴老娘,都忙碌起来。
在这里住了两年,长夏对湾儿村已经熟悉了。
只是没有一起长大的好友,形单影只,显得孤独了一些。
村里有家姓王的外来户,其中一个孩子王小蝉,倒和他相处甚欢,只是平时大家都忙,打草时碰到了才说几句话。
长夏弯着腰,揪起一把鹅肠草,甩甩根上的土,随后丢进竹筐中。
突然听见嬉笑声,他下意识转身,就看见空中抛来什么东西,咚一声落在他附近。
两个挤眉弄眼的少年人站在不远处,手里上下抛着小石头,笑声轻视、不怀好意。
其中一人朝长夏丢了颗小石头,见石头没落进竹筐中,他啧一声叹气,再次扔了一颗,见丢进去了,笑嘻嘻开口:“这回准了。”
长夏眼神有些畏惧,看见石子落进自己打草的竹筐,又听见那些笑声,只觉难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他不敢和对方起冲突,呆愣一阵后,默不作声拎起竹筐,试图避开。
可那两人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往他竹筐里扔石头,扔着扔着,还故意用石头砸他。
长夏比那两个小子大,但瘦弱胆小,眼泪掉出来的时候,他终于不再躲避,张了张嘴,试图骂走对方。
但他的言语很无力,一个“滚”字反而让那两人变本加厉,甚至用小石头砸他脸。
长夏用胳膊挡住,气得脸发红浑身发抖,他抓起地上的小石头,用力朝对面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