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刺史匆匆开门出来,唉声叹气道:“阿娘,您这又是怎么……”
话音未落,就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下的姜鹤羽,端着一盏茶,悠哉游哉地看戏。
魏刺史脸一黑:“姜鹤羽,你这是做什么?”
姜鹤羽无奈:“刺史大人不给钱,下官就只能在此处住下了。”
“你这是跟我耍无赖来了?”魏刺史冷笑一声,气不打一出来。
今日怎么回事,刚打发完一个乡野泼汉何黎晟,又来一个狗皮膏药姜鹤羽,真是倒霉到家了!
“耍无赖?耍什么无赖?人家多清正的一个官,为了让前线的将士有药可用,卖房子卖地都要措钱,连姑娘家的聘金都填进去了!”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大郎,你这个戎州父母官,到底在干些什么?”
魏刺史被喷了一脸口水,抹了把脸,幽幽看向姜鹤羽。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方才怎么没说这事?
姜鹤羽垂眸装看不见。
方才就跟他说,哪有让老太太来说见效快。
魏刺史看她那一身素,头上连个上台面的玉冠都没有,咬咬牙,道:“先给你批三百两。”
若不是看她如此肯定,竟连自己的家产都往里投,他是连这三百两都不敢批的。
可对军药作坊而言,三百两还不够塞牙缝。若非姜鹤羽将之前从郑同文那里薅来的银钱都投了进去,等魏刺史批下这三瓜两枣才开始制,只怕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姜鹤羽叹口气,站起身来,朝魏刺史拱拱手,“谢大人体恤。”
戎州本非什么富庶之地,府库紧张,每年还要往朝廷上税,也无怪魏刺史如此谨慎。
魏延辉此人,姜鹤羽不敢说他分文不贪,但比起郑同文,他贪的那些相较之下必然只是小巫见大巫。
他出身中等世家,本就有些家底。物欲不高,权欲不盛,也没什么上进的心思,就想过点儿好酒好菜好清闲,娇妻美妾热炕头的日子。
若是在某个安稳的中原小州,这样的守成之官也并无甚不可取。
可戎州地处边境,对外,西边是虎视眈眈的吐蕃,南边是贼心不死的南诏邦国;对内,不仅要应对一众嗷嗷待哺的百姓,还得看着数十个不知忠诚度几何的羁縻州首领。
这样的军事要塞,一个“差不多”长官,定然是守不住的。
姜鹤羽记得,历史上大夏就是在这段时期,朝中几派势力斗得厉害,各方外敌伺机而动,边境狼烟四起。几年之间,大夏版图不断缩水,直至天后扫清障碍登基称帝,才得以腾出手来一点点收复。
作为边境地区的戎州,在这漫长的十余年中,不知有多少将士死于乱蹄之下,也不知有多少百姓饱经离乱折磨,而这一切,都仅凝结于史书短短几句话中。
没人喜欢打仗,可她既已身处其中,总得做些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魏刺史被坑了一把,浑身上下都不舒坦,“还嫌少?非得要一千两才行?”
“大人,下官并非……”
姜鹤羽话音刚起,就被一道突然起来的喊声打断。
“大人,不好了!吐蕃昨夜突袭,一夜之间接连攻下七个羁縻州!”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