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蒋峰毅亲自引着姜鹤羽进了蒋府。
穿过长廊,途径栽满兰草的花圃,他脚步顿了顿,低声道:“我夫人她……性子有些犟,还望弟妹多担待。”
姜鹤羽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已经有些杂乱的牡丹丛。
正厅里,安夫人坐在窗边,手中绣着一方双鱼戏水红肚兜。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年逾四十的妇人,能看得出保养得宜。鬓边尚未见半丝华发,绛紫色的裙衫衬得肤色莹白,只是眉眼间的疲惫已然有些藏不住。
“阿姐,”蒋峰毅率走先上前,侧身为身后人让出位置,语气带些些小心翼翼,“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过的姜大夫。”
姜鹤羽向她颔首:“安夫人。”
安夫人听到“大夫”二字之时,眉毛就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待姜鹤羽行过礼,她上下看了她几眼,这才放下绣绷,起身相迎。态度客气,语气却有些僵硬:“姜大夫,幸会。”
蒋峰毅额头顿时冒出汗来,忙不迭地打圆场,带着明显的提醒:“阿姐,姜大夫极擅外伤,在军中威望很高。
“而且,她在女科方面也造诣颇深,多少难产的妇人都是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可是城中权贵说破嘴皮都请不到的神医,如今是看在咱们两家的情谊,才特意过来的!”
安夫人听明白了,强压下心头那股想要立刻转身逃开的不适,竭力维持体面:“那便麻烦姜大夫了。”
“夫人客气了。我先替你看看。”
姜鹤羽坐到她身前,将药箱打开放在一侧。
安夫人瞥见那药箱中整齐专业的药瓶械具,当下立即多了几分信任。
她眼底隐含期盼,面色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虚虚看向姜鹤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阿毅他就是爱大惊小怪。那些小病小痛的,我估摸着是因未太久没怀孕,突然有了身孕,身体不适应。只是,也不知会不会给肚子里的孩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还请姜大夫帮我瞧瞧……”
姜鹤羽没接她先入为主的话,取出干净的面巾和手衣戴上,对蒋峰毅道:“都尉,劳烦你回避一下。”
“啊?”蒋峰毅愣住了,下意识反驳,“为什么?我是她夫君……”
安夫人也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直起身,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手指无意识捉紧了衣摆。
姜鹤羽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需要保证病人的隐私。”
她看了眼安夫人,提议:“若实在不放心,都尉可在屏风后等候。”
蒋峰毅攥拳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听大夫的话,退到了屏风后。
姜鹤羽很快进入状态。先为安夫人了诊脉,看了她的面色,而后温和地问:“何时停的经?”
安夫人一怔,觑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对这样直白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嗫嚅道:“……七十余日前。”
“有无腰酸、腹痛、胸闷、私处出血、夜里潮热、易怒易悲的症状?”
安夫人心头一坠,面色顿时难看了些,咬唇低声道:“……有是有,但这也很正常,我怀我家云岚时,也有这些症状。而且,我闻着荤腥就难受得不行,害喜比年轻时还严重些,也不知是不是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
“都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