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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聂文崇等太久,三皇子慕容元峥便再次动手了。
皇帝半躺在暖榻上,床边是一团触目惊心的红色,身后站着神情严肃的聂文崇。
而李清李公公则蹲下身,眼含热泪地替皇帝擦着嘴角的鲜血。
慕容弘德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千方百计想要弥补的儿子,会下药害他,还带人围困了这座宫殿。
「为什么?」慕容弘德强忍着喉间的腥甜,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慕容元峥一扫往日自卑畏缩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讥讽,「比起皇后,我更恨你。」
「她才是设计陷害你母妃之人!」
「是,她固然可恨,那你呢?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你不是说,你此生唯一挚爱便是我母妃么?你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她,你连查都懒得细查一下,就草草地将她赐死,这就是你对她的爱。」
「她是蠢,蠢到敢在后宫之中,与皇后公然对抗,但是,谁给她的胆子呢?」慕容元峥的脸色阴沉,「她乃商户之女,比不得京师城那些大院里女人的手段。你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断地纵容她以下犯上,最后,她被陷害了,你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皇后说的一点没错,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的江山和权力。」慕容元峥眼中尽是厌恶。
慕容弘德愤慨道,「那孤如今已经意识到当年所犯的错误,也在尽力补偿你。孤这些日,命太医院的人务必将你的腿疾治好,替你调理身体,孤将你带在身边,处理政事,是有心培养你成为一国之君的。」
「呵呵……」慕容元峥不置可否,款款起身,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从容地走到他面前。
那意思太过明显——我用的着你?
「你——你的腿疾早就好了,你故意让孤怀疑皇后,逼得皇后造反,太子被废。」
「她只是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她确实没给你下毒,因为之前下毒的人,也是我。谁让你做人太失败,妻子丶儿子,个个都盼着你死呢。」慕容元峥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回想最初断腿之后,邱礼那如毒蛇般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伤势。每次他一来,借着治腿的名义,好一番折腾他,给他喂各种相冲相克的汤药,害他吐血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后来外祖和舅舅的人找来,他兴许早就死了。
一方面,他被邱礼以各种手段伤害身体,另一方面,私下里,外祖花重金找来神医,替他治腿。
腿是治好了,可这具身体因为之前积聚的毒太多太杂,早就千疮百孔了。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慕容元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一旁的小五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黑黝黝的药丸。
慕容元峥摊开掌心,递到慕容弘德面前,自嘲道,「看到了么?这些就是给我续命的药,以前只需吃一颗,如今要吃五颗。」
小五心疼道,「殿下,您别说了,赶紧把药吃了吧。」
「你得了什么病?」慕容弘德眼神复杂道。
「什么病?都是拜皇后所赐,即便我腿残了,依然不肯放过我,命邱礼和我身边的人给我下毒,长达数年,我能熬到现在还没死,已是奇迹。」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太医院的院首每次在你询问我病情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了吧,他敢直接告诉你,我命不久矣么?」
「孤并不知晓……」
「那你知晓什么?我母妃被陷害,你不知晓,我被你忽视那么多年,不管不顾,旁人怎么待我,你不知晓!你不是不知晓,你是根本不在意!」慕容元峥说得又气又急,最后只能一手扶着轮椅的扶手,一手将帕子抵在唇边,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你一句想要弥补我,将我作为储君培养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么?」慕容元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这些日子,被你带在身边教养,跟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难以忍受,觉得无比恶心。」
「慕容元峥!你别忘了,你再怎么恨孤,也是孤的儿子!」
「呵……你的好儿子是太子,曾是你最中意的储君,培养了十几年,他倒是孝顺,不敢谋反,结果怎样?还不是被你圈禁了。」
「你以为老五风流,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他若是真的不务正业,一无是处,就不会把商铺开满全国,而且打理得井井有条。」
「你以为老四心无城府,一片赤子之心,对你无比忠诚,可眼下,若是让他在你和聂暄和之间选一个,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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