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稳之后,顾川柏走了下来。他撑起一把玉骨绸伞,雪青色的锦缎衣袍被风一吹,悠悠地散开一阵雪松的清香,这正是?贵族公子独有的气?韵。
顾川柏跨过门槛,穿过游廊,仪态端正而飘逸,自?成一种不疾不徐的风范。如果他将来做了皇后,至少不会失了分寸,倒也?衬得起方谨,还能维持皇族与?世家的平衡。
徐信修站在游廊之下,略看了一眼顾川柏,不动声?色地盘算着?。
顾川柏也?注意到了徐信修的身影。
徐信修走向?顾川柏,腰杆微微地弯了下去?,又说了一声?「参见殿下」,言谈举止皆是?从容稳重,毫无一丝纰漏。
顾川柏温和地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您不必遵循君臣之礼。」
徐信修是?内阁首辅,也?是?方谨的外祖父,他在方谨心目中的地位远高于顾川柏。若要在方谨的后院站稳脚跟,就必须得到徐信修的认同。
可惜,徐信修并不信任顾川柏。
他们二人一同走向?方谨的书房,这一路上,徐信修不发一语,顾川柏也?无话可谈。
徐信修在官场历练了数十?年,又爬到了官场的最?高位,他的城府远胜于顾川柏,他的处世之道也?与?顾川柏迥然不同。
少顷,他们步入书房,只见方谨坐在主位,杜兰泽丶赵文焕丶庄妙慧丶关合韵等人都坐在两侧,这在顾川柏的眼里,又是?非同寻常的景象。
赵文焕不仅是?方谨的好友,也?是?当今的内阁次辅,庄妙慧是?兵部尚书,关合韵是?方谨的侍卫长,他们三人都是?方谨的心腹,对方谨忠心耿耿丶恭恭敬敬,反观杜兰泽呢?她何?德何?能,竟然也?端坐不动?
顾川柏皱了一下眉头。
徐信修打了个圆场:「我刚来不久,下雨了,路不好走,碰
巧遇到了驸马,敢问驸马今天可是?去?了一趟顾家?顾家毕竟是?公主的亲家,这一层联系,往后应当维持下去?。」
在方谨的示意下,徐信修坐到了一张软椅上,侍女又端来了一盏热茶,缓缓地放在徐信修的右手边。
方谨坦然道:「好几天没收到宫里的消息,我便让驸马回了娘家,问问他的父母,知不知道皇帝的现状。」
直到此刻,方谨才?对顾川柏招了一下手,他立刻走了过去?,落座于她的身旁。
顾川柏如实禀报导:「宫里的消息都被封锁了,顾家对皇帝一无所知。」
赵文焕捧着?茶盏,忽然开口道:「纸包不住火,宫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山海县的案子越闹越大,太后不得不管,那案子的结果出?来了,萧贵妃急得发疯了。太后把萧贵妃软禁在储秀宫,任何?人不得探望。」
他放下茶盏,叹道:「这可不简单呐。」
方谨道:「萧贵妃发了什么?疯?」
赵文焕道:「萧贵妃说,华瑶在风雨楼杀了晋明?。她这番话无凭无据,无缘无故,她宫里的奴才?都不相信她,太后还把她软禁了。倘若晋明?真的被华瑶杀了,萧贵妃蒙受了不白之冤,太后岂不是?在包庇华瑶?」
方谨的拇指划过茶杯的边沿,顾川柏这才?发现,方谨的茶杯里没水了。他左手挽着?衣袖,右手提着?茶壶的提梁,为她添茶倒水,也?为她送来一缕雪松的清香。
方谨一脚踩住了顾川柏的鞋面。
其实方谨并未用劲,顾川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偶然一个不留神,茶水从杯口溢了出?来。他沉声?道:「请殿下恕罪。」
方谨微微抬高了食指,直指着?赵文焕。她没看顾川柏一眼,只说:「京城还有一种传言,晋明?是?秦州叛军的首领,萧贵妃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使尽了手段诬陷华瑶。无论太后是?否包庇华瑶,民众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晋明?骄奢淫逸,华瑶仁爱慈善,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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