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沃雪深吸一口气,才回答道:「谢云潇的内力虽未受损,内力运转却?不顺畅,毒性?胶结于五脏六腑,此衰彼盛,此消彼长,不管用?什么办法解毒,只怕还是难以根除。」
起初华瑶茫然?不解,她细思片刻,又有了一点头绪:「也就是说,如果谢云潇的内力运转自如,那毒性?便能根除了?」
汤沃雪犹豫不定?。她自幼研习《毒经》,解毒的本领堪称当世一绝。她在凉州行医多年,开设了数十家医馆,每一家医馆方?圆百里之内,再毒的毒蛇都咬不死人,凉州人敬称她为「解毒圣手」,她也自负于医术高超。如今,真?是万万没想到,名?为「绝杀」的毒药,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汤沃雪又急又怒,仿佛回到了去年冬天,回到了战火纷飞的雍城,她眼睁睁看着众多兵将惨死,却?没有能力把他们救活。
正当汤沃雪一筹莫展之际,华瑶拿出了一只瓷瓶。
汤沃雪与华瑶四目相?对,华瑶如实说:「刺杀谢云潇的死士被?我扒光了,我从他身上搜到了一瓶毒药。」
汤沃雪接过?瓷瓶:「这就是绝杀?」
华瑶道:「我不确定?。」
汤沃雪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华瑶拦住她:「等等,你小心?些,绝杀的毒性?极强,千万别伤到你了。」
汤沃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绝杀的毒性?虽然?强烈,却?也要在?见血之后,才能生效。殿下不必担心?,我会注意分寸。」
汤沃雪戴上一双手套,又拿起了瓷瓶,竟无半分迟疑,便揭开了瓶盖。她用?一根银针挑出少许毒药,那银针上显现青黑色,汤沃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汤沃雪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几只药瓶,依次用?于调试银针上的毒药。她沉思良久,尽力钻研解毒之道,华瑶也不便打扰她。
华瑶正要离去,汤沃雪叹了一口气。
华瑶立即转过?身,追问道:「怎么样了?」
汤沃雪能推断出「绝杀」配方?中的几样毒物,却?还是没有解毒之法。但她思前想后,也觉得应该有一种草药,可?以暂时抑制「绝杀」的毒性?,催动武功高手的内力运转周身,这种草药的药性?极强,或许已被?归类为毒草,只因寻常人也无法承受它的药性?。
汤沃雪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华瑶。她还在?暗自惆怅,华瑶却?说:「好,我原本只有一成把握,听了你的这番话,我已是十拿九稳。」
汤沃雪震惊于华瑶的自信,连忙说:「您要去永州南安县吗?我跟您一块儿去。我陪着您找药,找得更?快些。」
华瑶轻声道:「明天你收拾一下行囊,挑选几个得力的助手,再过?几天,我们从宛城出发,直奔永州。」
汤沃雪连声应好。她与华瑶又说了几句话,两人确认了药品清单,华瑶才离开这间卧室。
午夜已过?,万籁俱寂。
华瑶穿行于走廊之间,又跑去了观逸的病房。她谨守礼法,敲了敲他的房门,又很谨慎地问:「你睡了吗?」
观逸迟迟没有回应,耗尽了华瑶的耐心?。华瑶就像土匪进村一般,「砰」地一声,粗鲁地踹开了房门,毫不客气地闯进去了。
观逸听见木门开合的巨响,便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华瑶站在?他的床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观逸大病未愈,哪里经得起这般惊吓?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几分,华瑶又弯下腰来,与他的距离更?近了。
观逸道:「深更?半夜,华小瑶施主……您……」
观逸已知华瑶贵为公主,本该尊称她为「殿下」,但因他才刚刚转醒,神智还不太清明,他看到华瑶的那一瞬,只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名?为「华小瑶」,他也就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华瑶却?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她低声威胁道:「你再叫一声华小瑶,我立刻拔了你的舌头。」
观逸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仍在?梦中。他闭上双眼,反覆地默念佛经。
华瑶坐在?他的床边,剑鞘抵着他的床头:「我问你,你跟着岳扶疏去了京城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我原先也说过?,岳扶疏十恶不赦,你偏要保他性?命,他和东无勾结已久,罪孽深重,你和你的师父都无法度化他。」
观逸双掌合十。他在?床上盘腿而坐,面朝着另一个方?向?。华瑶想把他的头扭过?来,强迫他与她对视,此般行为太过?粗鲁,她寻思片刻还是作罢了。
观逸正要开口,忽觉门外有一道长影。他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谢云潇也走到了门外。他惊讶非常,却?也以礼相?待:「施主,请进,殿下也在?此处。」
第168章笑此身天涯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谢云潇关上?了房门。他并未动用轻功,脚步依旧悄然无声,风度依旧翩然出尘。华瑶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谢云潇走到华瑶的身?侧,华瑶就往旁边挪了挪。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她还坐在观逸的床上?。
观逸的卧房里没有一把椅子?,华瑶也不想站着说话?,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那自然是理所应当。
然而谢云潇现身?以后,观逸又看了一眼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