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句心里话,华瑶没说出来。
大战在即,华瑶只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人,打探一切可以打探之事。她?从观逸的口中得知了若缘的境况,便能猜到若缘的心思。
若缘看似柔弱,实则刚硬,她?遭受奇耻大辱,必定恨死了东无。
华瑶写信给她?,与她?约定结盟,言辞间极尽客气,她?果然答应了华瑶的要求。她?的回?信也写得恳切,字里行?间,更是对?华瑶推崇之至。
曾几何时,华瑶也是这般的极力恭维方谨。
华瑶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隐情,但她?并未细说,她?只告诉谢云潇:「我得到的消息越多,获胜的把握越大。如今的局势对?我有利,对?你也有利,你就不用劳神了,安心静养吧。」
华瑶和谢云潇说话时,顺手?又倒了一杯水。她?吹灭了蜡烛,从袖中取出一小包安神药,悄悄地拆开纸包,把药粉撒入水杯,又把水杯递给谢云潇。
谢云潇不假思索:「水里有毒。」
起初华瑶茫然不解,片刻后,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我才没有下毒,这是汤沃雪给我的安神药,专门给你配的药方,我只怕你晚上睡不着,你却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安神药的配方为柴胡丶茉莉丶白芍丶甘草等等,皆是补气养血丶安神定心的草药,药性?十分平和。
不过谢云潇不喜欢柴胡的苦味。他闻到了苦味,误以为水里有毒,华瑶因此动?怒了。
华瑶直勾勾地盯着他,还等着他的回?答,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倒是让华瑶吃了一惊。
少顷,谢云潇似有困意,华瑶还要把他扶到床上去,他拒绝道:「不必,我尚有馀力。」
华瑶随口道:「行?了,你别逞强了。」
话音未落,谢云潇竟然把木桌的桌角捏得粉碎。他并未动?用内力,只是凭藉掌力,就做到了这个地步,华瑶真是为之震惊。
华瑶对?谢云潇的观感十分复杂。她?把他当作病人,他的武功确实不如从前,但他的力气还是不容小觑,或许他也不想拖累她?……她?不自觉地倒在床上,躺在谢云潇的身侧。
谢云潇沉沉睡去,华瑶浅眠一个时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华瑶走出卧房,招来了值夜的侍卫。正好?俞广容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俞广容连夜审问?俘虏,费尽一番心思,也用尽了诡计和诈计,终于打探到了敌军的下落。
敌军的主使?正是东无。
早在半年?前,东无就开始布局了。他派遣精兵强将,陆续抵达秦州,这些兵将扮作流民?丶农夫丶商贩丶工匠,潜藏于各行?各业之中,总人数难以估量,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事关重大,俞广容亲自前来报信。她?把俘虏的供词交代得清清楚楚,也把审问?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并无任何疏漏之处。
华瑶对?她?赞赏有加,又问?:「那?两个俘虏,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俞广容拱手?抱拳:「回?禀殿下,俘虏已被凌迟处死。」
华瑶当政的这半年?来,从未对?任何人施用过凌迟之刑,俞广容谈及「凌迟处死」这四个字,却是轻飘飘的。她?的种种手?段,还未施展完全,已让华瑶大开眼界,她?比沈希仪更残忍,比白其姝更阴险。
正好?,华瑶正需要一位酷吏。
华瑶笑了:「你没让我失望。」
俞广容又向华瑶深深一拜:「微臣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效殿下知遇之恩。」
随后,华瑶和俞广容商量了彭台县的守城之计,以及排查奸细的办法,若是此法可行?,且在彭台县取得成效,将来也会推广到秦州全境。
俞广容领命告退,华瑶仍然站在原地。
俞广容只考虑了秦州,华瑶的思虑更加深远。
华瑶不禁暗暗心想,既然东无已经派兵潜入秦州,那?他也能潜入虞州和岱州。先前华
瑶在岱州徵收粮食,又把粮食运往凉州和秦州,也是凭藉停靠在港口的战船,彼时东无为什么不阻拦她??
父皇病重丶内阁掌权之时,华瑶提拔了几个岱州官员,东无也没有从中作梗。
或许东无并未察觉华瑶的动?向,又或许是,华瑶的所作所为,正中了东无的下怀。
何至于此?
华瑶皱了一下眉头。她?思来想去,仍旧是茫无头绪。
华瑶走回?卧房,房中寂静无声。她?坐到了床边,谢云潇睡得正沉。
恍惚之间,华瑶竟有一种错觉,她?已经登基称帝,谢云潇正是她?的皇后。她?为国事而发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皇后却已安然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