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猫儿似的在睿王怀中轻蹭,如小女儿一般撒娇:“姑姑。”
“我在。”
“我也爱你。”
*
第二天早朝,李昭宁穿着全新的衮服出现在紫宸殿时,殿内便倏然一静。
文武百官的目光皆猛地一滞,随即齐刷刷地噤了声,更有甚者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直到殿首的小太监一声清锐的“跪——”划破长空,众人才如梦方醒,纷纷提着衣摆跪下扣头,山呼万岁。
浪潮般的万岁声渐渐平息后,礼部尚书王恒便缓缓走出,执笏拱手道:“陛下,按礼制,陛下当衮服冕旒方显对朝会议事乃至江山社稷之尊重,岂可简衣盛装,大失体统?”
李昭宁早就料到礼部尚书会说这话,不紧不慢地道:“爱卿何出此言?衮服该有的形制,这件衣服都有了,况且衣裙厚重端方,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怎会失了体统?”
礼部尚书皱着眉摇了摇头:“陛下,女子钗环终究轻薄无端,怎显天子仪态?”
李昭宁反驳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到一个清冷如泉又带着些许不忿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钗环不过一件装饰,怎会轻薄无端?”
众人纷纷望向大殿一角,只见那人右臂软软地垂着,套着紫色袍服的颈间露出一角缠绕在肩头的厚厚的白色绷带,虽为伤患却仍长身玉立、挺拔端庄,面色更是犹如殿外朝阳一般清明而坦荡。
“我大周文明素来兼容并包,女帝朝服自然要与男子有所区分,方显女帝之独特,也展露我大国风华,”裴砚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x尚书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不知我大周传统?”
“还是说,x尚书认为女子注定低人一等,因此就算陛下生而为女,也不应以女子的姿态出现在朝堂上?”
裴砚言辞振振,目光亦是如灼人的火焰般烫得礼部尚书满头大汗。
而龙椅上的李昭宁却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这般强词夺理、上纲上线,可不是裴砚以往的风格……
就算他要维护她,据理力争驳斥一番也就罢了,竟说得这么严重,她这位始作俑者都觉得有些过分。
但礼部尚书是陈崔的人,欺负欺负、压一压势头,倒是她喜闻乐见的。
站在大殿之下的礼部尚书目光扫过人群,而陈崔余党竟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他梗着脖子嗫嚅半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执无拱手道:“是臣多虑,望陛下恕罪。”
李昭宁赶紧打圆场:“x尚书为礼制操心本是分内之事,无妨,无妨。”
礼部尚书却并未领情,两袖一震,行了个礼便缩进了队列中。
……
退朝后,李昭宁刚跨进延英殿的门槛,早就候在殿中的睿王便腾地站了起来。
“感觉如何?”睿王望着李昭宁,笑问。
“什么?”李昭宁有些懵然,探着脑袋走到睿王面前,“衣裙合身,并无不适……昨天姑姑不都知道了?”
睿王却噗哧一笑,“为表率者,自有大儒为你辨经……”
李昭宁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裴砚是姑姑安排的?”
睿王亦是一愣,随即摇头:“我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