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来个民夫,部分是北疆土生土长丶部分是落难骑兵,大部分都会骑马,当即不再迟疑,纷纷扯住缰绳纵身跃起丶骑上马背,并顺势一勒缰绳,控住健马。
玄甲营背后冲出上百名弓弩手,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同时拉弓引弦丶箭矢如雨射向怀阳方向狂奔而来的北宛骑兵。
紧跟着,玄甲营骑兵手执长枪,不疾不徐行过他们身边丶将他们护在身后,传令兵高呼:「冲锋!」
武煊心领神会,热血沸腾地举起长刀,振臂高呼:「跟紧前方重骑兵,冲锋!」
马蹄声纷乱地敲击着干硬地面,杂乱无章似稠密的雨点,速度越来越快丶越来越快,耳畔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响,短兵相接的脆响丶铁器刺入□□的噗呲声丶刀锋刮过骨骼的摩擦声……
一路冲杀丶一场酣战。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玄甲营掩护着武煊一行人冲出与北宛骑兵的混战,一路向东驰骋。
片刻不停地狂奔,直到马匹口吐白沫,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再也无以为继丶才堪堪停住奔逃的脚步。
武煊伤病交加,双腿再也坚持不住,身子晃了晃栽下马背。电光火石间,舜英赶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丶旋风似的贴地冲过去,在他即将撞到地面的刹那丶拦腰扶住了他。
轻飘飘的,没有想像中的瓷实。
西斜的日光照在褴褛的血衣上,往昔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已只剩一把虚弱佝偻的皮包骨。
「武六,前面就是怀阳,咱们安全了。」舜英脱下大氅裹在他身上。
透过弥漫的昏黄烟尘,前方伤痕累累的城门上,錾刻的字迹已残缺——怀阳。
一路护送断后的玄甲营也停下来,铁甲哗啦作响,方阵如水般分开丶从中让开一条路,位于中军的主将缓缓驱马而来,对武煊躬身抱拳。
「末将南宫羽,奉边垣之盟,遵威远将军苻洵之军令,前来救援盟国临梁郡公。幸不辱使命,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告辞!」
语罢再不多言,归队中军,玄甲营纷纷调转马头向南,朝着伊河扬鞭远去。
舜英将武煊交给同行的男卫兵,站起身看着玄甲营远去的方向,慢慢伸出手去,唇角轻轻扬起一丝微笑。
马蹄激起的烟尘里,混着淡淡的甘甜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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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将随身携带的干粮碾碎后泡在水里丶给武煊喂下,又喂给他几口水。武煊呛咳了几声,慢慢缓过来精神,撑开眼皮,唇角挂着笑丶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殿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跟你说个事,有个叫桑珠……」
舜英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进个炊饼,从卫兵怀中拽起他,连扶带架丶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我正是从桑珠那顺藤摸瓜,才找到你的」,舜英看着他大口啃着又冷又硬的炊饼,心酸不已,将拧开盖的水壶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了。」
「陛下眼下受伤很重,我正在想法子助他尽快恢复。眼下各国局势复杂,为避免横生枝节,他完全恢复之前,一定要严防此事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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