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耐心为柳不度说明了一遍前情,今天再由她来重复一遍,那昨晚她不是白说了。
做白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她为什么要干?
书房再度陷入沉默。
这一次的气氛却是有点古怪。
独孤一鹤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大活人,清早递出拜帖,就是来他面前比赛谁能更沉默的?
一息、两息……,整整六十个数过去了。
独孤一鹤闭了闭眼,又猛地睁眼瞪视两人,低喝一声,“快说!”
柳不度企图不动如山,余光却是瞥了一眼凉雾,就见她无声地念了一个词。
凉雾做出‘同舟共济’的口型。
柳不度深吸一口气。
很好,原来昨夜的话是在这里等着他!
要不怎么说同舟共济得选对船。
他坐上的是一条黑船,难道还指望贵宾待遇?必是要做点苦力的。
也罢,有得必有失。
此地又非白云城,他傻乎乎做苦力的事也不会外泄出去。
柳不度认了黑船苦力的身份,对独孤一鹤复述出昨夜听到的事发经过。
“情况就是这样。上官丹凤要你与阎铁珊去金鹏大王坟墓前谢罪,你意欲何为?”
沉默,书房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独孤一鹤紧闭双目,死死攥着双拳。
那些忽然寻上门的往事,让他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弓,紧绷着的弦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断裂。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又意欲何为?”
凉雾:“我的诉求很简单,把青衣楼总瓢把子及其团伙一锅端。该死的死,该废的废。为了引出霍休,希望独孤掌门配合走一趟太白山,佯装成重伤病危的状态。”
独孤一鹤又看向柳不度,“你呢?”
柳不度:“找到霍休。”
独孤一鹤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们的想法听着挺合理。如我对大王忠心依旧,是该走这一遭去铲除真正的叛徒上官木!”
凉雾听话听音,这位掌门只怕不会轻易配合。
独孤一鹤承认,“不错,我是平独鹤,是带走了四分之一的金鹏王朝遗产。这些年我从未寻找过大王及其后裔,但没有故意失联。当年说好的,是让大王来寻我。”
独孤一鹤简单地提起旧事。
五十年前,四位辅臣平分遗产,谁都不会天真地认为只要有钱就能复国。
上官谨作为金鹏大王的叔父,负责把他抚养成人。
另外三位大臣带着遗产更名换姓,去江湖里建立一方势力。
分别时,都知道对方的化名是什么。
待来日各自闯出一片天时,上官谨自是能听到江湖传言,就带大王来寻他们。
“我在江湖飘零多年,辗转练出刀剑之术。三十年前,带艺投入峨眉时未尝没有借势复国的想法。但等了一年又一年,我变成了峨眉掌门,始终没有再收到大王的消息。”
他惨然又自嘲地摇头,“我承认,年纪越大越不希望重见故人,我也不会主动寻找故人。有的面具戴得太久,成为自身血肉的一部分,我已经不想摘下来了。”
“独孤一鹤,这个名字是假的,但经历是真的,付出的感情也都是真的。我要如何痛快地斩断这些真,义无反顾地回到过去的身份里?”
独孤一鹤说着,似有若无
地扫了一眼柳不度,“也罢,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话到此处,他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