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独孤一鹤佯装无事,抬手请柳不度离场。
柳不度微微颔首,握剑退至一旁。
他走得慢,但步子很稳。
只有非常熟悉他,才会发现他的脚步比平日重了很多,这是力竭而尽力隐瞒的表现。
凉雾将这
种脚步变化看在眼中。
作为被追踪了九天九夜的当事人,她岂会不知道柳不度的步伐本来似仙踪无痕。这一场比试必是耗费了他的大半精力。
柳不度面无异色地对凉雾说,“成与否,接下来就看你了。”
“小凉姑娘。”
独孤一鹤在场上喊,“轮到你了。”
凉雾很清楚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独孤一鹤无法独善其身,他必定也已疲乏,内力很可能已经被消耗将近一半。
接下来,到了考验她的时候。
万万不可重现蜘蛛巢内的失误,用力过猛将人给打残了。务必保留对方的实力,才能完成诱捕霍休的计划。
凉雾抬步欲入场。
十丈开外,忽有劝停声。
“师父,何不改日再战。”
张英风自责不已,是他转送信件给师父,才招来了这场比斗。
他旁观了第一场比剑,越看越看不懂,因为不懂而心惊胆战。
此时,他终是忍不住出声,“不论有什么往事纠葛,都不用急于在今天做个了断。”
张英风又要劝凉雾,“凉……”
“噤声!”
独孤一鹤即刻呵止了大徒弟的话,“张英风,你是要忤逆师命吗!我说了,你们不得干涉此战。现在不许劝阻,将来不许报复。”
他进一步责问:“今天我尚在人世,你就要违背师父命令。倘若我有一天不在了,你还把谁放在眼中?!”
“不、我不是、我没有……”
张英风被严厉问责,如遭到当头一棒,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怎么可能违背师命,他明明是担忧师父的安危,不想师父受伤啊!
凉雾暗叹峨眉大师兄的性情纯良。纯良未尝不好,但仍不懂独孤一鹤的用心良苦。
要是让张英风把问题问出口,等于是劝阻她收手。
孤独一鹤知道这场比斗不可能终止,也知道他必会重伤。
哪怕有掌门命令,峨眉众人心里也会对不愿意收手的挑战者心有不忿。
这种不忿利于峨眉发展吗?
如果年轻一辈之中有人能独挑大梁,那么不忿也就不忿了。峨眉偏生没有出现惊才绝艳的年轻领导者。
独孤一鹤必会考虑他一旦战死,峨眉必须要全面蛰伏。
那种时候,减少无谓的结怨对众弟子来说才是有利的事,更不谈是与高手结怨。
张英风关心师父,却缺乏为门派考量的长远之计。
凉雾可以体谅其中原委,今日也是利用了一把张英风传信,对他的劝阻谈不上有意见。
只是这人不改一改性子,将来会否在行走江湖时摔跟头,她可保证不了。
张英风被训斥得讷讷不言。
独孤一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大徒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