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烈焰高悬,正是午饭时分,城中行人寥寥。
陆子铭与同伴瞅准这个时机,仿若暗夜幽灵,悄然无息地潜入了城西码头一座废弃已久的仓库。
二人刚一踏入,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气便汹涌袭来,好似实质化的浪潮,熏得人胃中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他们对视一眼,目光中瞬间闪过警惕与好奇,旋即心领神会,脚下步伐加快,朝着气味的源头快步走去,一心想要一探究竟。
陆子铭运足内力,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唰”地一声挑开最后一口木箱。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十二尊「腐佛」呈盘坐之姿静静置于其中,原本金漆斑驳的脸上,此刻竟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痋虫,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慧贤和尚的佛珠毫无征兆地轰然崩裂,一颗颗檀木珠子骨碌碌地滚入箱底,可还没等停下,便瞬间被汹涌而上的痋虫啃噬成了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退下!”慧贤大喝一声,身上的袈裟猎猎鼓荡,掌心之中,「金刚伏魔印」尚未完全结成,便见那最前方的一尊腐佛陡然之间,双眼一睁,幽冷的目光直射而来。
腐佛腹腔轰然炸开,千百只疫童子傀儡如汹涌潮水般疯狂涌出。
这些仅三尺高的侏儒模样狰狞,面容极度扭曲,指缝间不断滴落紫黑的毒液,但凡毒液触及之处,青砖便发出“呲呲”声响,迅速冒烟腐蚀。
“接住!”陆子铭猛地一甩腰间酒葫芦,那酒葫芦如一道黑色闪电,向着慧贤疾飞而去。
慧贤身姿矫健,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将酒葫芦抓在手中。
刹那间,烈酒飞溅而出,在半空形成一片晶莹的酒雾。
与此同时,慧贤口中念念有词,一枚巨大的梵印裹挟着滚滚热浪,轰然朝着毒童拍下。
那毒童躲避不及,瞬间被火浪吞噬,凄厉的惨叫在空气中回荡,不过眨眼间,便被烧成了一堆焦炭。
待烟雾悠悠散尽,原本隐匿于箱底的一封密信,悄然显露身形。
信上火漆印色泽鲜红,明艳夺目,那图案正是紫蜃扇子上的龙形模样,想必这便是紫蜃的徽章标记。
密信在汹汹火浪中泛起妖异血光,陆子铭目光一凛,长剑一抖,剑尖精准挑开信笺。
刹那间,他瞳孔猛地收缩,只见信纸背面以痋虫黏液绘就一幅临安城地图,三条如蛇般蜿蜒的血线,自码头一路延伸至栖霞山,而三条血线交汇处,一个龙首蛇身的诡异图案格外醒目。
慧贤神色凝重,俯身捡起半截焦黑佛珠,只见珠芯缓缓淌出暗红蜡液,裹着半枚晦涩难懂的梵文密咒。
“是血饲大阵!”慧贤声音发颤,指尖也跟着微微抖动,“小僧曾在寺中杂书里读到过,他们竟用腐佛疫童炼化地脉,在月晦之夜,整座临安城都将沦为祭品!”
“什么!月晦之夜?那不就是今晚?这得赔上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陆子铭满脸惊惶,眼眶都微微泛红,声音不自觉拔高,几近嘶吼。
慧贤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疑惑,缓缓说道:“此事最需大量幼童作引子,可这几日在临安城,我们竟未听闻有大批幼童失踪的消息。”
陆子铭猛地一拍脑门,急切道:“慧贤,你忘了?上午那几船货物!”
“外地的孩童?这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慧贤眼眶泛红,情绪彻底失控,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痛心。
“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我去设法营救那些孩子,你速速赶回客栈,与逸哥会合,将此地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告知于他。”陆子铭神色凝重,不假思索地说道。
马车似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朝着客栈狂奔,车内二人神色凝重。
一踏入房间,便见桌上静静躺着一封经特殊处理的信。
于子期心急如焚,几步上前,一把抓起信拆开。
只一眼,顿时面如土色,声音颤抖地对沈逸喊道:“逸哥,大事不妙!慧贤他们怕是遭遇不测了!”随后,他强压着内心的慌乱,逐字逐句、原原本本将信中的内容念给沈逸听。
慧贤匆匆赶回客栈,见二人仍未归来,心急如焚。他立刻提笔,写下两封信。
一封详尽阐述码头诸事,条理清晰,以便二人归来便能尽知详情;另一封则火速托人送往灵隐寺,言辞恳切,望寺中高僧能尽早得知。诸事安排妥当,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旋即转身,朝着陆子铭所在之处奔去,决心全力支援。
沈逸听闻此事,心中了然,不禁喃喃自语:“怪不得紫蜃今日无意前往金陵,原来是这般缘由。子期,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我这便去找紫蜃周旋一番。”
于子期听闻此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急切道:“逸哥,这也太冒险了吧!”
“无妨,我有十足把握脱身。若是未能与你们汇合,你们便继续执行之前的计划,玉门关见。”沈逸神色平静如水,话语中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不容置疑。
未等于子期开口回应,他便大步流星地迈出房间,抬手打了个清脆利落的响哨,那哨声划破寂静,似是在宣告着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