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微见他如此坦陈,也不扭捏,当下道谢,让他多喝两盏茶再走。
一路赶来,确实口渴难耐,孟安之喝多两杯后,就由李昭微亲自送出门。
她在门口注视孟安之离开的背影,此人站如松,坐如钟,行亦是风姿绰约,步履端正,是个人才。
直到孟安之消失在视野里,李昭微摸着袖子里的地图,去找何榕。
何榕常年跑北疆,沿途要送货住店,亦要打点关卡,对这片了然于心。
接了地图,他仔细比对了一个时辰,才拿出来:“大当家,此图甚好!”
“哦?有多好?”李昭微漫不经心,依旧和李元一起逗弄蛐蛐,让何榕说来听听。
何榕却比李昭微激动多了,蒲扇似的大掌一下拍在李昭微后背,大笑道:“河流路线不用多说说,清晰明了,十分好认,功力极好。最重要的是北疆许多驻点,暗哨并没有注明在往常的舆图之中,但此图不但画了二十多处关卡暗哨,还连带着是何人领兵驻守也用小字备注。你说这图好不好!”
李昭微被他毫无征兆一拍,口水呛嗓子眼里,一连串咳嗽,把蛐蛐喷得跳出罐外,满地跑。
李元尖叫着去抓蛐蛐,一时间桌前只剩下何榕和李昭微。
她见蛐蛐已跑没影,索然无味地丢开狗尾巴草,站来从何榕手中抽走舆图。
一抽没抽动,再抽,还是不动。
李昭微抬眼看去,身长八尺的好男儿眼里含春,捏着舆图不撒手。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恶心。
“你要抄?”
“临摹临摹。”何榕化身大黄狗,尾巴摇上天。
“多久?”
“两天!”
“一夜。”李昭微铁面无情。
何榕哀嚎:“怎么画得完。。。。。。”
“我急用,路途你心中已了然,拿着旧地图,修修补补,记录暗哨,了事即可。”
何榕不是何从,硬不过李昭微,含泪答应了这屈辱条约,头也不回地扎进书房,开启人生中第一幅画作之旅。
第二天一大早,何榕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李昭微的面前。
“何大哥,不愧是干镖师的,很准时嘛。”李昭微一开门差点吓一跳。
何榕脚踩棉花,归还了舆图,又跟鬼似地飘走,看来是熬了个大夜,把人熬没了。
李黑心一点也不愧疚,喝完李元熬的靓汤,嘱咐她给何榕也送一碗去后,骑着小马自个去琼楼。
李昭微最近常出入琼楼,做活计的都认识她,没人拦,她自个上到顶楼去找陆长荣。
才见面他就开口道:“查过了,巡检司确实有过个孟安之,身量和气韵与你所描述无二。”
“什么来头?”
“打听不出,只说是个孤家寡人,时常住在衙署过夜,此前有人引荐来做录书。旁敲侧击,没探出和卫世子的关系。”
“无妨,应当无假,舆图也确认过了,是真的。”李昭微摆摆手,不甚在意。
卫景珩还是不信她,担心她私自行动,留了个后手。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不着调,但心思十分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