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年轻食贩这话,其余摊贩也都慢慢回过神来了,再也没有了刚刚围观看小孩儿被逼当众钻屠夫胯的奚落嘲弄,反而一个个都挺直腰杆,与有荣焉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屠夫吆喝的声音,是说那个小孩儿是南昌亭的人,叫,叫‘韩狗蛋儿’对吧?”
“对,‘韩狗蛋儿’应该是小名,人家大名似乎是叫‘韩信’来着。”
“对对对,确实是叫‘韩信’,我刚刚听的真真的!”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巧了!我家有个亲戚就是南昌亭的人呢,我这就收摊回家去我亲戚家报喜,咱们这都是同乡啊!”
“对,咱们不仅要去南昌亭报喜,还得去寻县令,县令大人怕是也不知道咱县的韩信被皇长孙殿下看中了吧?!”
“是极是极!”
“同去同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六月上午,偏远的楚地小县城内因为这件突发的大新闻,瞬间变得极其热闹了起来。
县衙内。
年过半百,下颌上蓄着一把斑白胡须的老县令正坐在后院大厅内待客,突然看到有个仆人匆匆走到大厅门口,站在门槛外面对他俯身拜道:
“家主,县衙外急匆匆赶来了几个看守早市的士卒,他们说有重要的急事要向您禀报。”
县令闻言忍不住看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客人,又对着前来的仆人蹙眉道:
“他们几个人说是何事了吗?”
仆人低声答道:
“回家主的话,具体事情他们没说,只是说今日早市上似乎来了一个咸阳城的高官。”
“什么?咸阳城的高官?”
隔着一张案几,面对面跪坐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听到这新奇的话,瞬间齐齐惊得瞪大了眼睛。
作为县令客人的中年男人更是直接蹙起了眉头,面露惊骇地看着老县令:
“黄兄,这……”
老县令一看自己客人这不好的脸色就忙伸手安抚道:
“项先生莫慌,等老夫把那几个士卒喊进来问问情况再说。”
几日前,刚带着大侄子从下相赶来淮阴的项梁只能表情肃然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四个身上沾灰的守市士卒就跟着县衙内的仆人急匆匆来到了后院。
端正坐在坐席上的县令一见四人,立即开门见山地拧眉威严道:
“你们四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不去好好地守早市,为何要来县衙?”
四人听到问话,领头的一个中年士卒赶忙吞了吞口水,连说带比划地快速将早市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县令大人讲清楚了。
听完士卒的禀报,黄县令和做客的项梁眉头都拧的要打结了。
老县令捋着下颌上的斑白胡须,拧眉看着领头的士卒一脸不可置信地复述道:
“你们这是对本官说,今早上有个内史大人不声不响地从咸阳跑来了淮阴的早市,不仅对一个被屠夫欺负的小乞丐出手援助,还亲自上脚狠狠教训了那个年轻屠夫”
“对,县令大人确实是这样,那位高官拿着的令牌用金漆大篆明确刻着[咸阳内史蒙毅]的字样。”
“咸阳内史蒙毅。”
老县令只是一个偏远楚地小县城内的老楚人对咸阳高层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他蹙眉念叨着这六个字,转头看向身边这位昔日楚国的最后守门大将项燕老将军的幼子。
项梁抿唇点头叹息道:
“黄兄,咸阳确实有这么个高官,是秦国已故上卿蒙骜的小孙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蒙毅内史还有个亲哥哥在戍边抵御匈奴。”
“蒙氏一族从齐地迁移到秦地后,蒙骜往下爷孙三代,从秦昭襄王起都非常受历代秦王看重。”
“若是来人真的是蒙毅的话,看来他是奉秦始皇之命来楚地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了。”
老县令捻须点了点头,又看着面前的四个士卒出声吩咐道:
“你们速速去查一下那个蒙内史在哪里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