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地犯起失眠,再度翻身调整的时候,被祁应竹捕捉到了躁动。
“睡不着?”祁应竹开口。
楚扶暄在暗地里咬住嘴唇,绷着声线答复:“不是,我很困了。”
闻言,祁应竹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楚扶暄按捺下忐忑,不禁舒了口气。
无意打扰对方休息,他没办法辗转反侧,直挺挺地望向天花板。
如此,楚扶暄看似没了动静,实则内心活动持续丰富。
他起初琢磨着工作的杂事,希望能够借此催眠,可惜作用不太如愿。
从薪水回顾发散到季度考核,他堪堪打住思绪,这么想下去越来越有干劲,差点回公司争分夺秒多写几张单子。
兜兜转转了半天,楚扶暄一念之差,忍不住转移注意力,稀里糊涂地绕回祁应竹身上。
深更半夜,最容易陷进乱七八糟的事物,横竖脑海里的废料不会被发现,他没有苛责着要求自我束缚。
说起来祁应竹有生理需求么?
楚扶暄悄悄想着,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作为功能完好的年轻男性,答案如果是没有才该疑问。
但祁应竹平时太内敛了,以至于显得禁欲和冷感。
公司氛围融洽,业余时间里,大家难免交流理想型,然而祁应竹向来不会参与,没有暴露过癖好和倾向。
在鸿拟工作了那么久,论个人形象,他更是一丝不苟,衬衫的扣子永远系到最上面那颗。
尽管私底下,祁应竹有时候与楚扶暄不着调,可从没有做过逾矩的举止。
“都是你不好。”楚扶暄无声地在心里说。
“那么喜欢端着摆谱,也不怪我打个问号吧?”
唾弃完祁应竹是一丝不苟的保守派,楚扶暄又嫌自己无厘头,平白去探究人家这点东西。
可能是入住泰利公馆至今,他在这方面总是压抑,现在忽地拐到了岔路,所思所想忽地不可收拾。
是的,以往很压抑。
无论他和屋主的关系如何轻松,往常怎样打打闹闹,放楚扶暄眼里,他终究借住在别人的地盘。
以这个认知作为前置条件,纾解变得微妙和难堪。
饶是对方不可能知道,但自己长期做客,处在被动的环境里,鲜少会有兴致去多想。
加上平时很忙碌,楚扶暄正好不太顾得上,只是偶尔躲进卫生间,开着淋浴器用水声遮掩。
从三月到现在,如果把楚扶暄比作弹簧,已经被牢牢地摁扁许久。
今晚不小心撕开了细微的口子,那些涌动的欲念有了发泄口,顺着缝隙泛滥得一塌糊涂。
尽管外表风平浪静,可楚扶暄的内里,或许已经被悄然浸透。
他逐渐眼皮子打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居然连梦境里都有祁应竹出场。
最开始,楚扶暄尚且不了解事态会怎样发展,处在VQ的大楼里,抱着一大叠资料。
他走进上司的办公室,递交之后被退了回去,得知这些需要全盘重新写。
可你之前听完思路,点头说过可以,楚扶暄心想。
他嘴上没有反驳,一边低头收拾纸张,一边被上司开始碎叨。
“这段时间你没有产出,周会也说不出内容,继续下去不行啊,这里不是做独立游戏,不能停留在和朋友过家家的阶段。”
上司语重心长,再道:“跟你一起来的没两个被留用,你也看到了,要是表现不好,老板不会养着。”
楚扶暄沉默下来,上司没给他安排任务,手头的这一点点也是其他同事不想做,才能丢到他的工作后台。
然而他不能草率地开口,否则是质疑上司安排得不合理。
“我以为你很有志向,至少你给我看的东西,会让我觉得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机会没有抓住,怎么能给下一个?”上司问。
楚扶暄似乎应该点头,可潜意识又希望摇头,于是呆滞地立在原地。
他抬起眼看过去,梦里上司面目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