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边大眼瞪小眼,楚扶暄讲得苍白无力:“别误会,我和他就是搭伙凑合过。”
朋友这次特别碎叨,先前他有一些纳闷,这会儿瞬间收敛了气焰,目光闪烁着有几分搪塞。
“凑合?你俩快黏在一块儿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挺乐在其中啊。”Kerwin质疑。
楚扶暄欲盖弥彰:“混熟了嘛,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和室友难道出门装作不认识,那样子才有鬼吧?”
Kerwin道:“我合租不和别人一张床,但你的话我就不敢说了。”
“毕竟没有和室友眉来眼去的经验,人家也不会好端端在外面不看路,眼神就差糊在我身上。”
被砸来这些句子,楚扶暄不由倒吸凉气,试图与他强有力地否认。
但扫射到的痛处太多,捂住了这个还漏着那个,一时不知道从哪里狡辩。
楚扶暄为此乱了心神,抓狂之余,首要关注的竟不是自身清白。
朋友曾经听闻婚讯,对他临场上阵的配偶设防很重,楚扶暄一直顾虑着,这会儿开口便为此解释。
他表示这些并非是祁应竹拐自己做坏事,期间种种虽然偏离了原定轨迹,但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这么听着解释,Kerwin稍加一愣,脸上浮出些许的无奈。
要说之前对祁应竹有诸多的负面忖度,不过是因为客观上越谨慎越好,看楚扶暄掉以轻心,他便唱了那个白脸敲响警钟。
他与祁应竹没有过节,更谈不上矛盾,如今楚扶暄与之相处那么久,他也有了切实交际,疑心早已消散许多。
犯不着被从中周旋,他也不会再那样设防和揣测,估计楚扶暄是心切,既不希望朋友担心,也不愿意祁应竹承受曲解。
两端之间绝对是后者更多,这么说着,楚扶暄生怕交谈的声音会传远,刻意地压低了嗓子,似乎不想让祁应竹知道自己在袒护。
不比他那么单纯,Kerwin可谓见多识广,观察到他的小动作,再联系此前情景,随之意识到了他们算什么状态。
岂止不抱恶意,隔着各自的心事,他们可能是两情相悦。
窗户纸都被泡软了,只不过一方在烟海里跌跌撞撞,另一方没有莽撞,悬悬而望地引着,又珍之重之地陪伴。
思及此,Kerwin看向楚扶暄,半是调侃半是困惑:“你很重视Raven啊,刚才你说不可以下嘴,感觉你的牙口其实很厉害。”
楚扶暄登时哽住,讲不出身正不怕影子斜,被Kerwin嬉皮笑脸地瞧着,他知道朋友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他也确实不是完全不开窍。
“我随便开玩笑,你有负担,多想想没事。”Kerwin没有压迫太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急着找工作,没有擦亮眼,找男人不能再犯错误了,我也觉得你这次做得对。”
楚扶暄抿起嘴角,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可是最终安静地摇了摇头。
不会是错误,他在心里说。
就算是错的也可以,工作要权衡利弊,一旦失衡便觉亏损,但感情谈什么浪不浪费?楚扶暄并不无知或者吝啬。
可他心头压着的东西太多了,拖得他步伐很沉,有千丝万缕的彷徨挥之不去。
譬如闲潭被迫夭折的项目,老板病故、财产变卖,自己的青春也这么不了了之,难道真的从此甘愿放弃?
他一度迷茫过,尤其是入职VQ的前两年,后来认定了答案是绝不,为此坚持得百般辛苦。
处心积虑地崭露头角,又去鸿拟继续积累资源,楚扶暄偶尔也迷茫,做到这个程度,最后有几分成功的概率?
而这些动摇全部加起来,抵不过祁应竹的出现,他又添上一笔笔困扰。
他突然能够感同身受,为什么有前辈总说结伴可能是事业的绊脚石,沉迷在日常的温情里,人不知不觉就变得当断不断。
何况他进鸿拟的第一天,就计划着什么时候攒够钱,继而远走高飞,自由地完成愿景。
哪怕一意孤行,终究输得一塌糊涂,横竖他是独身承受,落寞收场也无所谓。
楚扶暄往常规划未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现在却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这种时候他会忍不住发笑,然后飘忽地问自己,他但凡后退一步,以前那些煎熬算什么?
话说回来,他和祁应竹起源于逢场作戏,究竟经得起多少考验,他会不会担忧得太遥远。
谁不喜欢光鲜亮丽的存在,哪怕祁应竹对自己心存好感,但有朝一日,发觉他有多么劣迹斑斑,那点喜欢可以剩下多少?
问题太多了,只是楚扶暄掩饰得足够好,在大家眼里总是生机而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