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扶暄需要周全考虑,不想欠下人情干扰判断,那顿香肠卷没让谷阔买单,自己非要掏出钱包付账。
“你那么远从加州跑过来,让我来请你吧。”楚扶暄解释,“我赚到钱了。”
谷阔道:“小少爷,家里挺宠你的吧?”
楚扶暄在背景上比较低调,谈起父母也描述寻常,但供得起常青藤私校,自身的家底必然不愁经济。
实话实说,他体谅父母倾力托举,便珍惜念书的机会,努力争取奖学金,趁着课余的时间去兼职,花销则没有那么斤斤计较,
毕竟楚扶暄年纪小,出身没有拮据过,受到的教导是不准浪费粮食,也千万别让自己过得苛刻。
他甚至对数字没有精明的概念,有适当的储蓄,但不会井井有条地打理。
被谷阔一问,楚扶暄摆出不吃亏的架势:“下次你请我。”
“下次”的机会一直没来,双方在游戏制作上能够谈拢,之后,谷阔作为投资人,赞助楚扶暄做第二款独立游戏,每次见面都忙着说正事。
这场合作全程都是顺风顺水,他非常支持楚扶暄自由发挥,在内容上几乎是放手不管。
那款游戏一经上线,实验性的玩法另辟蹊径,不仅轻松赚回成本,而且意外地被评上奖项。
多年后许多人都不记得当时情景,但楚扶暄做梦也忘不掉,自己好像得到了命运眷顾。
到网上搜索评价,社区的讨论很激烈,许多玩家认可实至名归,夸奖声占满了他的视野。
[最可怕的是Fuxuan才20岁,潜力空间还很大,以后圈子里要热闹了。]
[记一下名字,未来估计可以经常见到。]
[闲潭的眼光是好,审美能排国际一流,等他们再发展几年,估计一流厂商能多个名字。]
楚扶暄去领奖那天,评委恭喜他踏出职业的第一步,希望未来能见证他在这条道路上肆意生长。
彼时,楚扶暄脱离了小打小闹,意识上已经靠齐商业作品,也萌生出越来越成熟的灵感。
他年少有为,多的是意气,握住领奖台的话筒,说他会一往直前,大家不用等待太久,可以看到自己的答卷。
普林斯顿的夏季满是绿意,随处可见老虎的雕塑,生机与阳光一同洋洋洒洒,大三升大四的暑假,他怀揣着憧憬和好奇,从这座象牙塔走向未知处。
整个实习阶段,楚扶暄待在闲潭的办公区里,总共租了三层商用楼,他来来回回跑过每个角落。
谷阔从赞助商变成了上司,两者绑定更紧密,逐渐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之前在管理上就比较松散,从小作坊变到五六百人的规模,不少员工陪着打拼到如今,奖惩上也不太能拉下脸去批评。
在创业群体里,他绝对优秀,经营上欠缺一些能力,在楚扶暄看来无关痛痒。
他们的产能效率不高,时不时会因为决策不够清晰,无可避免地绕一些弯路,但上上下下凝聚力很强,撑死了是多耗费些时间。
核心的架构均是楚扶暄编写,他头一遭负责那么正式的作品,每天都泡在工作室里。
进度略微缓慢,使得楚扶暄有些心切,但他没有纠结太多,项目终究需要不断地试错。
大部分情况下,做游戏少说两三年,长点的十年磨一剑,期间就是不停地推翻和重建。
组内的状态其实很正常,以他们的节奏来说,三年内迟早能够砸出点水花。
然而临近毕业,楚扶暄结束答辩回到闲潭,活蹦乱跳地与谷阔分享点子,却见对方时不时皱起眉头。
“你有建议吗?”楚扶暄困惑。
谷阔咳嗽了两声:“我刚才没有听清,最近坐得有点久,隔三差五就后背疼。”
楚扶暄说:“腰肌劳损的话,要不赶紧去休息,需要喊个家庭医生么?”
“我待会儿约了个推拿。”谷阔说,“没事,你继续说。”
楚扶暄讲完想法,又说了些运转上的差错,谷阔揉揉太阳穴,表示他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靠,头也疼了。”他说,“团队超过五百个人,做管理才是最难的事情。”
楚扶暄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在这方面同样没招,平时连统计预算都嫌烦,便与之一起唉声叹气。
那场谈话是他最后一回,心平气和地见到谷阔。
之后谷阔没有来上班,楚扶暄以为他谈生意去了,不料对方的未婚妻打来电话,讲他们很久都不能操持公司。
“他嚷嚷着骨头疼,我赶紧让他去医院拍个CT。”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