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太过心虚,加甘露时,手猛地一抖,将制的“明朱散”泡开了。
沈聿瞥了眼,“这是什么?米糊糊?”
陆鹤珣虽手上常常失误,但面上神情却是如常,“回陛下,是明朱散糊糊。”
“陆卿,香味这般浓,你当朕是傻子?”沈聿夺过瓷碗,将里头的养胃糊糊一饮而尽,还拿帕子擦拭唇角。
陆鹤珣:盯——
“陆卿胆子可真大。”
“陛下允过微臣,可做想做之事。”陆鹤珣掀起衣袍,已跪得相当娴熟。
便是世人皆说,帝王之心难测易变,他也想赌这一场,不计后果。若真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他也唯愿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朕允你的。”沈聿笑了声,将瓷碗放到他手心,“起来,别跪着。”
沈聿抬手,身后的小太监端来把椅子,随后眼神示意,让陆鹤珣坐下。
“我来即可。”陆鹤珣轻声吩咐小太监,让他退下,接过他手里的蒲扇,慢慢给沈聿扇着风。
“陆卿常说同窗好友,是在何处求的学?”沈聿问道。
“青衡山上。”陆鹤珣回。
“倒是个好地方,听说青衡书院的夫子乃当世大儒,持身以正,诲人以诚。”
陆鹤珣想到求学时的场景,“是,夫子极好。”
“想来他的学生也做不出谋私之事。”
陆鹤珣聪慧,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陛下,可是方大人的案子有了进展?”
“你倒是对你的同窗好友看得极重。”沈聿将“同窗好友”四个字咬得重。
“微臣年幼时遭逢家难,性情孤僻,方大人洒脱之人,常蒙他照拂,故而微臣感激他,也信任他。”
“真令人艳羡的同窗情谊,听说陆卿还有个至交好友,意外遭难,如今还收养着他的孩子。”
陆鹤珣眨眨眼,愣住。果然,世间任何事都逃不过天子的眼睛。
“那少年也该有十七八了吧。”
好生阴阳怪气的调调。
陆鹤珣僵着身体看过去,轻声道:“陛下何需这般猜疑,微臣身心早付,不会生出二心。”
都是小树,他肯定会生出二心。
沈聿拉长调,别有深意地问道:“真的?”
“自然。”陆鹤珣答道。
……
不会生二心的陆大人正出宫,便在街道上碰到他挚交好友的遗子。
微风拂过朱雀街口,卷起地上几片落叶,飘散在踩实的泥地上。
沈聿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靛青色的丝绦,步履从容地穿行于各色书摊之间。
陆鹤珣拉开帘子往外看时,堪堪瞥见他挺立的背影。
朱雀街上的行人很多,沈聿的身影很快被各种人淹没。陆鹤珣仔细寻去,就只能找到那个书童的身影。
“将马车停在路边。”陆鹤珣吩咐马夫,匆匆从马车上下去,追着书童的身影,伸手按住他的肩。
嘴里嚼着根草的齐策只当有人挑衅,冷着脸,“什么人敢拦小爷的路…陆陆大人,您怎么在这?”
嚣张气焰瞬间消散,惊得齐策扶稳脸上的面具,“陆大人?”
“小钰去何处了?”
“呃,少爷去…”
齐策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小贩的大嗓门传得很远,“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陆鹤珣跟着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