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安不再推拒,笑着与他道谢,而后将骨锥和骨针放回树洞里。
从仓库搬回来的魔芋疙瘩还堆在树脚下,再次从树洞里出来,花时安当即带着莫淮山忙碌起来,生火烧水,给魔芋削皮。
沾着泥土的魔芋块茎呈暗红褐色,坑坑洼洼的,看着属实和美味沾不上边,但厚厚一刀削下去,褐色外皮褪去,奶白色茎肉暴露在空气中。
茎肉看着和芋头很像,仿佛一煮就会变得软软绵绵,但很遗憾,魔芋并不能直接食用,还需来回折腾,反复加工。
新骨刀用着非常趁手,削起皮来麻利又干净,不过才削了四五个魔芋,花时安直接触碰魔芋的左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细密的痒意从掌心蔓延到指头。
魔芋含有大量草酸钙针晶,皮肤直接接触可能会导致红肿、瘙痒,花时安早有预料,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又削了一个魔芋,轻微的痒意已经发展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像一万只蚂蚁穿透皮肤,啃噬着掌心血肉,痒得花时安心烦意乱。
不行了,花时安实在受不了了,小刀一丢,赶忙跑到大石锅跟前,舀水狂搓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指缝、指甲缝都洗干净,蚀骨的痒意依旧没能缓解。
这也太难受了。
花时安掌心贴着棕裙反复摩擦,才稍微舒服一点。
“你怎么了时安?”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兽人丢下石刀匆匆上前,眉宇间挂着浓浓的担忧,“削到手了?我看看。”
“没,没削到,是魔芋咬手,痒。”花时安眉头紧皱,又搓又挠,极力缓解掌心痒意。
莫淮山懵了一瞬,回头看看魔芋,又看了眼花时安的手,满眼不可置信,“魔芋咬、咬手?你摊开手我看看,伤口大不大?”
植物咬人显然超出了认知,他却无条件相信花时安的话。
花时安被他呆呆的模样逗笑了,温声解释:“不是真咬,魔芋有一种特殊的成分,削皮的时候手直接接触,就会变得很痒,也叫咬手。”
“你看,没有伤口,就是有点红。”
花时安忍着不适,摊开左手给他看。
这下听懂了,莫淮山看着花时安微微泛红的掌心,又摊开自己的右手凑到面前,“我也摸了魔芋,我不痒。”
花时安一眼扫过去,好家伙,掌心与指头全是厚厚一层老茧。这会痒才奇怪呢,花时安干巴巴一笑,说:“可能……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这也是实话,但不能显得自己太弱,特意说一句。
见花时安不停抓挠掌心,莫淮山眉头越拧越紧,神情愈发凝重,“那怎么办?会一直痒吗?泡在水里会不会好一点?要不我、我帮你挠挠。”
倒是不介意兽人帮他挠挠,但正事要紧啊,花时安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抬头和兽人笑了笑,“没事,不用管我,一会儿就不痒了。再不久天就黑了,还是赶紧处理魔芋吧。”
一听这话,莫淮山转身就跑。
“你别碰,我去削,我体质好,不会痒。”
一句话的功夫,兽人重新坐回树脚下,更加麻利而迅速地削起了魔芋。
刚好石锅里的水也烧开了,花时安便把魔芋留给他。
想要中和魔芋中的生物碱,去除魔芋的毒性,少不了万能的草木灰。自家小灶才开了几天火,草木灰不够多,待手上痒劲儿渐渐弱了,花时安拿着棕片前去营地,兜了三大包回来。
魔芋有点多,容器不够用,花时安放下草木灰,跑回搬了口小石锅,随后又叫上兽人把另一口大石锅也抬了过来。
万事俱备,这下终于可以开始了。
草木灰稍微清理一下,去除杂质和未燃尽的枯枝,倒入石锅中,接着将煮沸的开水倒进锅里,用竹片将草木灰搅散开,里里外外烫一遍。
无需长时间浸泡,搅匀放个一小会儿,可以开始过滤了。花时安把清洗干净的棕片铺在烧开水的小石锅上,舀起草木灰水,一点点地过滤。
两个小石锅来回倒,足足过滤了五遍,草木灰水依旧浑浊,却再也看不见一丝杂质。
与此同时,兽人那边的魔芋也削好了。他把魔芋装进背篓里,背到河边清洗干净,而后在花时安的指挥下,用石刀将大块大块的魔芋疙瘩切成小块。
魔芋需制成魔芋泥,石刀肯定做不到,于是花时安又跑回营地,把前阵子烤全羊的木棍给拿回来,再用石刀把一头削成圆弧状,做成一根简易木杵。
切好的魔芋倒入大石锅中,花时安手起杵落,直接开捣。
亚兽人的体力始终差了点,没捣一会儿花时安就累了,出一脑门汗。好在莫淮山的魔芋切完了,洗干净手从他手中接过木杵,埋头一顿捣。
捣的过程中,少量多次地加入草木灰水,这样融合得更加充分。
“咚咚咚”的闷响在森林里回荡了许久,头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石锅里的魔芋在数千次捶打中,变成了一锅黏糊糊,灰不拉几的魔芋泥,像极了一锅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