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觅清回答后,护士才把东西塞过去,然后又忙起了自己的事。
没人帮忙,许觅清只得自己把手术服穿了个大概,找了个面善的护士帮忙拽带子,绑好结后便急匆匆地站到了谭存旁边。
谭存有些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磨磨蹭蹭的。”
许觅清的脸不自觉地开始发烫,整个人都变得局促和难堪了起来,没有谭存的指挥更是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能不能搭在台上,最后只能干巴巴地举在胸前,肌肉开始发酸了都不敢放下。
“吸引器管。”谭存声音不大,又带着口罩,声音感觉都被闷在了嗓子眼,许觅清又有些紧张,根本没有听清谭存的话,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得到的又是谭存不耐烦的白眼。
许觅清更无措了,慌张之下直接拿了个止血钳过去。
谭存皱眉,问道:“你不是圣莱的研究生吗?叶主任的学生?”
许觅清脊背发凉,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谭存语气不太好,斜着眼睛睨向许觅清,“你本科没念过书吗?怎么考上的研究生?”
这话像把刀子似的直接戳进了许觅清的心口,许觅清头脑瞬间空白,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羞愧和自卑涌了进来,完全挤占了许觅清的全部思绪,让他自己都不自觉地怀疑起了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但是明明上次叶祈安带他做手术都很顺利。
他也没有在叶祈安面前犯错误。
手术室也因为谭存的话安静了下来,沉闷压抑的气氛充斥了整个手术室,谭存说了许觅清一句后就不再理他了,埋头继续做起了手术。
许觅清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但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极力地集中了精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听清谭存的指挥,很快就找回了状态,后续没有再犯一点错误,谭存也没再找他麻烦。
手术结束后,许觅清就跑去厕所发疯了。
“操啊啊啊!”许觅清难得地没什么形象地爆了句粗口,然后抓着头发在厕所里焦躁郁闷地转了几圈。
到底是谁说的神外大夫都好相处的?
这哪里好相处了?
许觅清都不敢去回想刚才在手术室里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仿若一场公之于众的凌迟。
丢人,羞耻,和无助。
许觅清以前从来没有同时承受这么多负面情绪过。
关键丢他一个人的脸也就罢了,偏偏谭存还要特别提一句叶祈安。
那就不像是单单在讽刺他了,甚至连带着叶祈安也一起讽刺上了。
自责和羞愧潮水般涌进许觅清的脑子,让他没忍住又骂了一句,“操,真是见鬼的神外,再也不想进手术室了。”
许觅清骂完这句后就安静了下来,自己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调理完毕,心平气和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正要走出厕所,就突然听见其中一个隔间门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冲水声。
许觅清缓缓石化。
谢共秋小心翼翼地拉开隔间门,探着脑袋往外瞅了一眼,本想暗中看看此等狂暴之徒是谁,结果刚伸出脑袋就倏地和许觅清撞上了视线。
“哈哈,小许啊。”谢共秋有些尴尬地推开门,目光游移了好一会儿才放回许觅清身上,故作淡定道,“来上厕所的?好巧。”
许觅清也尴尬地要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抠紧,干巴巴地回应道:“是啊,谢老师,您也亲自来上厕所啊?”
谢共秋表情微妙地瞅了许觅清好几眼,配合地点了下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刚刚,那是”
“额。”许觅清的手心开始冒汗,虽然心里已经知道谢共秋一定是听见了,但是在被当面询问时,还是不免有些慌乱和回避,“就是,心情不太好,只是偶尔,我平时不这样的。”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许觅清从未觉得自己的解释如此苍白过。
谢共秋却很体贴地点了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许觅清一眼,便又恢复了以往亲切可亲的笑容,伸手搭上了许觅清的肩膀,笑眯眯地推着许觅清往外走,安慰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听见。”
许觅清感激地点头道谢。
叶祈安刚从电梯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了谢共秋和许觅清两人勾肩搭背地从厕所出来,眉梢轻微往上一扬。
两人也看见了叶祈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便迎了上去。
“回来了?”谢共秋道。
“嗯。”叶祈安的目光移向许觅清,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问,“你俩现在关系已经好到要一起上厕所的地步了?”
许觅清尴尬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