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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一个喧嚣又寂灭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他看着这一个没有贺青冥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活了快二十年，头一次觉得冷暖不知，他头一次觉得无聊、无趣，觉得无所事事，觉得迷惘无所往，混沌无所归。

nbsp;nbsp;nbsp;nbsp;他忽地动了动几乎僵掉的手指，手指上似乎还有一点消散不久的余温。

nbsp;nbsp;nbsp;nbsp;他头一次发觉，原来他活着。原来他活过。

nbsp;nbsp;nbsp;nbsp;原来他也会说话，会得趣，会忙碌，会醒悟，会出门，也会回家。

nbsp;nbsp;nbsp;nbsp;原来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nbsp;nbsp;nbsp;nbsp;他以为他是被天地抛弃的，但其实他一直存在于天地间。天地怎么会抛弃一个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他睁着眼，张着嘴，他感受着这一个没有贺青冥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走了。

nbsp;nbsp;nbsp;nbsp;但柳无咎还活着，他还没有死。

nbsp;nbsp;nbsp;nbsp;没有贺青冥，他也依然活着。

nbsp;nbsp;nbsp;nbsp;这一点，他竟刚刚才发觉。

nbsp;nbsp;nbsp;nbsp;他并不是为了贺青冥活着的。他活着只是因为他还活着，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死。

nbsp;nbsp;nbsp;nbsp;他的生死不由贺青冥决定，也不由老天决定，只由他自己决定。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不是他活着的理由，却是他快乐的借口。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只是让他不再寂寞，贺青冥只是让他活得快活。

nbsp;nbsp;nbsp;nbsp;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快乐，也不该寻求快乐。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忽地仗剑起身，忽地冲入了一夜的雨雾里。

nbsp;nbsp;nbsp;nbsp;他要贺青冥活着。

nbsp;nbsp;nbsp;nbsp;他要自己快活。

nbsp;nbsp;nbsp;nbsp;很多年来，柳无咎心中有恨、有怨，他怨恨苍天，怨恨他那抛弃他的父母，他不愿意记起他们，不愿意原谅他们。

nbsp;nbsp;nbsp;nbsp;他以为自己不愿意原谅他们，其实他只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nbsp;nbsp;nbsp;nbsp;他们本来就从未存在过，又何谈原谅？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没有原谅自己，没有放过自己。

nbsp;nbsp;nbsp;nbsp;今夜之后，他过往的怨恨已被冲刷殆尽，他也许还是会怨，还是会恨，但那已不是因为不愿意原谅，而是因为不愿意放下爱情。

nbsp;nbsp;nbsp;nbsp;他爱他。

nbsp;nbsp;nbsp;nbsp;他爱贺青冥。

nbsp;nbsp;nbsp;nbsp;他爱他的师父，爱他的养父，他爱他如爱他的妻子或是丈夫，他年少的时候爱他，年轻的时候爱他，若是以后年老，也还是爱他。

nbsp;nbsp;nbsp;nbsp;他也恨他。

nbsp;nbsp;nbsp;nbsp;恨他狡猾，恨他冷酷，恨他来了却又要走，恨他让他爱却又让他的爱无处寄托。

nbsp;nbsp;nbsp;nbsp;他是他一世的爱，也是他一世的恨。他是他一生的爱侣，也是他一生的仇敌。

nbsp;nbsp;nbsp;nbsp;他要征服他的仇敌，拥抱他的爱侣。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冲进雨夜里，他的剑鸣代替了他的嘶吼。

nbsp;nbsp;nbsp;nbsp;他已不知是痛楚还是痛快。

nbsp;nbsp;nbsp;nbsp;他却已冲出来一个新天地。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