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提起相熟的世家贵女,任如何费心说项,这小子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见这么大的反应。
她的儿子她清楚得很,可惜了,还未等她进一步撮合安排,三姑娘已被选入了宫廷。
宣国公夫人遗憾之余,也知道以三姑娘的姿貌,入宫在情理之中。
果然呐,结良缘还是要趁早。
她笑着恭贺堂妹一句,又道:“你家姑娘册封的日子可定好了?”
“定下了。”秦氏含笑,“礼部选了数个吉日,最后陛下择了二月二十五。”
一位夫人算了算日子:“这不就剩十余日了?”
秦氏点一点头:“三姑娘出阁,时间虽紧凑,万事我总要为她周全。”
“这当娘的心思啊,都一样。”
夫人们说说笑笑,宁远伯府开了这个头,不知下一位选入后宫的会是哪家姑娘。
春来百花齐放,不会单是顾府千金一枝独秀。
帝王清冷的声音自殿中传出,秦让接了食盒:“是。”
向萍满心欢喜:“有劳秦总管。”
“姑娘客气了。”
秦让进殿一趟,将食盒交还给向萍时,感慨道:“你们娘娘总算肯动些心思了。”
双层的食盒,里头精心选了四五种点心,依次呈于御案上。
陆憬的目光落在当中一块单独的糕点上,花朵式样,开得歪歪扭扭,却还是耀武扬威地夹在海棠如意糕中央,自信满满。
御书房中,帝王阅看着各州府的请安折。
顾宁熙在旁研墨,今日休憩,无需学琴。
“陛下是觉得臣妾的日子太清闲了?”
两日一练琴,姚尚仪恪尽职守。
帝王御笔批复着奏案:“琴能怡情养性,总无坏处。”“在这里。”
完好的一只梨花木锦盒,纵然铜锁的钥匙就在怀月手中,但没有顾宁熙的吩咐,她从未打开过。
钥匙插于孔中,顾宁熙落了铜锁。
一件竹青缂丝团云披风整齐置于其中,虽尘封多时,仍可见其华贵,质素莹洁,绣样无一处不精美。
如此珍贵的衣裳,亦是男子服制,怀月从未见郎君穿过。
顾宁熙的手轻抚过其上刺绣,早知有今日,她当初便该典当了这件衣裳,何必固执地留作念想。
白日里顾宁熙特意购置的几身衣裙放在屋内小案上,怀月明白郎君的意思,解了包裹,小心翼翼帮着她将这件披风藏于新衣裙间,不会引任何人怀疑。
衣裳的来历郎君没有提,她便不问。
顾宁熙接着取下腰间荷包,她在顾府新积攒下的余钱,统共二百余两,装入那空置的梨花木锦盒中。
“你拿着这些钱,加上从前的积蓄,买房置地也好,做些小生意也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怀月已对姻缘无望,她孤身在外,总得多留些银钱傍身。
“照顾好自己,无需为我担忧。”
顾宁熙一句一句交代分明,眉眼间皆是平静。
没有多余的时间顾她们叙旧交涉,怀月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余一句话:“那郎君您呢,您怎么办?”
郎君为她留足了后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顾宁熙未答:“月娘,你信命吗?”
怀月一愣,慢慢点了点头。
她生于困顿,为了给家中兄弟换得彩礼,父母狠心将她卖入风月之地。
这二十余载岁月,除了在顾府的日子,她无一日不信命,不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