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准陆憬对自己的态度,帝王心思本就难测。
她要让陆憬对自己渐生厌烦,又不能彻底触怒帝王,其中尺度难以把控。
总而言之,陆憬对她不过一时兴起,更有报复折辱之嫌。
只需熬过这一阵,一切都有希望。
坐上出宫的马车,顾宁熙在心底权衡过利弊,心底稍稍轻松了些。
“陛下。”晚间的……自然是避不开的,陆憬传她入宫也只为此事。
圆月无声悬于夜空,饶是再冷淡,此时此刻顾宁熙面颊亦染上绯红。
总管高进入见,中书省已将旨意拟好,门下省长官复核无误。
“那便发往魏宁侯府,宣旨罢。”
她在顾宁婉对侧的空位坐下,将手中单子递与他:“这两日我和檀佳寻了商行,打探了几处有意出手的田庄铺子。”
顾宁熙熟练地报出几个价目:“不过我们尚不熟悉京中地价,中间人的话未必可信,得细细琢磨比较。”
买地置产是大事,马虎不得,最好还是要找个知情人打听。
能信任的谢谦他们不愿多麻烦,况且谢谦一直在外征战,约莫也不懂这些。
“慢慢比价罢,总能寻到合适的。”
顾宁婉笑了笑:“先前着急的是你,现下说缓一缓的也是你。”
“大宗银子开支,总要谨慎。”
顾宁婉应是,赞同顾宁熙的看法。见她眉宇间有疲倦之色,道:“这几日在京郊累着了吧。”
顾宁熙没有否认:“想在两日内赶着多看几处田地罢了。二哥,那我去歇会儿。”
“好,用晚膳时我再让人叫你。”“……是。”沉默一会儿,顾宁熙坦然答。
她回到顾宁婉对侧坐下:“二哥想知道什么呢?”
瑜安如此态度,顾宁婉反倒不知从何问起。
“你……遇到了什么难处?”
“二哥,我尚能应对,你不必忧心。”
“齐帝,为难你了?”
顾宁熙没有否认:“为人臣子,无可奈何。若是支撑不住,我自会告诉二哥。眼下还无大碍,齐帝只是召我下棋,应对起来费神罢了。”
若是瑜安说齐帝毫不介怀从前之仇,顾宁婉反而不信。
“他……可有识破你的身份?”这是顾宁婉最紧张之处。
“未曾。”顾宁熙语气镇定,“若是识破了,我早便该下狱,哪儿还有机会坐在此处。二哥,齐帝不会想到,当初一箭射中他的敌将是女子。”
在顾宁熙面上,顾宁婉看不出任何端倪。
“也是。”瑜安的箭术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便是他和大哥也自叹弗如,“只是,你为何现在才归?”
问及此,顾宁熙心中先将陆憬骂了一回:“齐帝摆了棋局,限我今日内解出。”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毕竟陆憬本就是以对弈的由头将她召入宫中。
暂时安抚住顾宁婉,顾宁熙欲回房歇息。
“瑜安。”再度被叫住,顾宁熙回身,声音微不可察地紧张起来:“还有何事?”
“你可别跟齐帝争抢好胜。”
“什么?”顾宁熙放松下来,“二哥何出此言?”
顾宁婉却知道她的性子。瑜安于棋艺一道天分极高,夫子启蒙后,剩下的几乎都是她自己研读棋谱,无师自通。对局之时,从未在谁手上吃过大亏。
今日听了谢谦之语,他可真担心瑜安不服输,与齐帝较劲。
顾宁熙笑了:“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便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