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千两银是府上的小半数积蓄,府中一应用度开销也不小。
兄长的心意,顾宁熙终是没有回绝。
“还有爹娘那边,不要告诉他们。”她笑了笑,“二哥,替我圆个谎。”
真到了入宫前的最后一夜,顾宁熙反而轻松,一夜好眠。
这是长辈的寻常问话,顾宁熙依言道:“二月初五的生辰,过了年就满十九。”
十九岁,若是在青州也该议定下亲事了。
“我有个小侄女,”她听得靖平王道,“同你一般大,生辰在春日里。”
顾宁熙瞧靖平王骤然温柔下来的神色,目光像是在透过她,看向什么人。
她心里明白,顾家遭逢变故,靖平王口中的小侄女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若是同她一般大,那么顾家倾覆时,怕是还未满七岁。
靖平王声音中的愁绪似是化不开,让顾宁熙亦跟着揪心起来。
背负着家族覆灭的仇怨,从此天地之间,只余自己孑然一人。
她不知该如何劝慰靖平王。以自己的身份,其中说什么都是不妥。
顾宁熙垂下眼帘,最后选择了沉默。
眼前人其实还是个小姑娘,她与玥安同岁,谢谦心底不知不觉柔软几分。
“孤身在外,可会思念双亲?”
顾宁熙答道:“有兄长陪着,一切还好。”
说起顾家的公子,谢谦道:“听闻你有位兄长,曾在边关伤及了陛下?”
瞧她紧张的神色,谢谦笑了笑:“随口一问罢了。陛下也不会计较这等旧事。”
原本各为其主,没什么好怪罪的。
顾宁熙点点头:“只是一箭射中了衣带钩,未有大碍。”
彼时离得太远,她张弓搭箭时,陆憬似有察觉。
“王爷,陛下到了。”朝宸宫偏殿内,温嬷嬷领着服侍的十余名侍女正式向顾宁熙行礼。
“陛下吩咐,姑娘这些时日暂居此地。等到册封之后,再行分派宫室。”
陆憬仍在御书房理政,顾宁熙环顾这间熟悉的卧房,淡淡应下。
“午后会有女官大人来教导姑娘礼仪,还请姑娘准备着。”
“好。”
王府中管事的通传中断了这一场对话,谢谦颔首,起身出迎。
午后谢谦与秦钰同来御书房回禀军务,顾宁熙在御书房中随时拟诏,便也一同听着。
因涉及地方军政,原本秦钰还担心有些地名顾宁熙不清楚。他欲趁闲暇写给他时,却发觉顾大人所书的公文无一疏漏。
顾宁熙搁了笔,在其位谋其职,她自然要多做准备。
处置完军务已近申时末,三道旨意新发往门下省复核。
陆憬吩咐在偏殿备了晚膳,又命人召甄源一同入宫用膳。
等着甄源的工夫,几人随意在御书房中闲谈。论及京都近来的大小事,秦钰道:“听闻府上与宁国公府的婚事,近来有些不顺?”
谢谦忍不住对秦砚铭使了个眼色,虽说他也好奇,但这是顾大人的家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宁熙并未介怀:“宁国公府说是下半年星宿不合,想着暂缓婚期。”
话是如此,但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托词。
毕竟是别家千金的婚事,不宜过多追问,秦钰问得点到即止,不失礼数。
谢谦听出顾宁熙的意思,宣平侯府仍旧想促成这桩良缘。
因陛下万寿节将至,这几日地方的供奉陆陆续续都已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