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络地要给秦钰出主意,一连串的话涌到嘴边,譬如送礼要投其所好,譬如可以在宴饮上多与心上人相见。出谋划策的模样,就像是自己要娶亲似的。
秦钰感受到他的热情,陆憬轻飘飘看谢谦一眼:“不过怀澄,你能知道什么?”
谢谦:“……”
现在想换个主君,还来得及么?
二人同登御辇,一同去往御书房。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冬日里前线捷报传回,利州的叛乱如数平息。
本也只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帝王恩旨,只将为首叛乱的几人就地诛杀,余者不再株连。参与叛乱的兵士皆放还乡,授以土地,耕作度日。
半月后重归朝堂,顾宁熙官升一阶,所经手的事宜便更多。
十月又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外出半年的所见所学,潜移默化中令她在处理公务时更加了然于胸,获益良多。
她核实着账目,地方修筑水利工事,再漂亮的账目都不可能清清白白。
陛下以重刑杀一儆百,本朝贪腐之风不再想前代那般猖獗。
自然,贪官污吏是除不尽的。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处处尽善尽美。
到了巳时,御书房的门打开,她又闻见了熟悉的药香。
顾宁熙顿时苦了脸,她不喜欢这药的气味,喝下去胃里总觉得难受。
陆憬端过药碗,试了试药温正好。
这药方总不对症,按理说应当健脾开胃,但元乐胃口总不见好。
太医前前后后已经改了数回,顾宁熙再三与陆憬讨价还价,定了三日用一副药。
一眨眼又是三日,她当真很想抵赖。
陆憬一勺药喂到她唇畔:“再晚些该耽误用膳了。”
顾宁熙蹙着眉喝了一勺药,尔后自行捧过药碗。一勺一勺喂,她还不如一口气喝个干净。
药碗见了底,吃了三颗蜜饯,顾宁熙才压下不适之感,继续提笔。
然到了午膳时分,她依旧提不起什么兴致,勉强用了几筷吃食。连最喜欢的樱桃毕罗都觉油腻,让侍女拿得远些。
她本就没用多少吃食,饭毕漱口之际,却是实在压不住胃中的难受,吐了个干干净净。
碧空无垠,微风轻荡,瑞和殿偏殿的两扇门掩着。
正殿窗前,陆憬手中执了一卷书。不过细究下来,书页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
孙敬笑呵呵的,姑娘家梳妆打扮总要精心些,陛下怕是还要再等上好一会儿。
他想着顾大人怕是不擅装扮,特意从丽正殿请了孙嬷嬷来。她可是从前为皇后娘娘梳发的嬷嬷,手艺乃宫中一绝。
“陛下,可要奴才遣人去问问?”
孙敬这一出声,陆憬才想起来翻一页书。
他道:“不必。”
末了觉得这本书实在无趣,陆憬吩咐孙敬换一本来。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望向偏殿的方向。
星星点点的阳光洒在紫檀嵌玉的梳妆台前,孙嬷嬷细心为顾宁熙梳理着墨发。
她打心眼儿里欢喜,她家娘娘从前就是名动京城的美人,眼前年轻的姑娘比之娘娘也不逊色呢,
听说她是陛下的心上人,孙嬷嬷笑着感慨,到底是陛下好福气。
她在宫中久未有用武之地,今日自然要大显身手,一一指挥侍女开了妆匣。
来之前她便想好了数种发髻,最后定下挽的是九鬟飞仙髻。一缕缕头发梳下来,顾宁熙起先还看得认真,妄图学上一二。越往后她越困倦,已然捋不清楚。
孙姑姑却是神采奕奕,姑娘的头发多,养得又乌黑亮丽,如上好的绸缎一般,尽可由她施展。
她取一枚珍珠顶簪固定住墨发,时而依着顾宁熙的面庞对发式加以调整。
不知过了多久,待发髻挽成,单看着已足够让人惊艳。顾宁熙惊叹,不吝赞道:“姑姑的手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