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不能进山中射猎,各家府上都为围猎做着准备。若能拔得头筹,宫中也会有赏赐,为家族添光。
世家的年轻一辈中,洛昀练习得尤为勤勉,大有压过男子的架势。想起从前的京中旧事,顾宁婉与妹妹玩笑道:“我看你与洛家姑娘还当真挺合适的。一个不能娶,一个不愿嫁,两个人凑在一处正好相互遮掩。”
她又想到个不错的理由:“尤其洛姑娘箭术绝佳,围猎场上还能帮你一把。”
“阿姊!”身下骏马不知怎地变得躁动不安,顾宁熙侧耳听着林中动向。虽未察觉到明显的不妥,但她还是当机立断折返。
微风吹拂,树影摇曳,空气中好似有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带还没有靠近九云山内围,亦时常有禁军巡逻。顾宁熙记着路途,按原路返回。
为防万一,她握紧了手中长弓,给自己评了一句“虚张声势”。
林间现出两条岔道,顾宁熙记得是右边的方向。
这附近景致已经变得熟悉,然顾宁熙才走出几步,胯下坐骑便踟蹰不肯前行。
顾宁熙犹豫着是否要换一条路,耳中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响动,回荡在林间。尚未等她辨认清声音的方位,密林内蓦地窜出一只似猫又似豹的野兽。
猞猁,确切的说是一只受伤的猞猁。它背部中了一箭,战力犹存。
若无猛虎,猞猁堪为山中大王。
顾宁熙从不敢招惹这等猛兽,也不知它是被何人从密林深处追赶至此。
逃窜中的猞猁亮出爪牙,虽还没有受到攻击,但顾宁熙所骑骏马却受惊跃起。顾宁熙立刻抛了箭羽控住缰绳,但惊吓中的骏马已不受她控制,扬开四蹄逃窜。
猞猁不曾追,混乱之中,顾宁熙的小腿狠狠撞上了树,疼得她闷哼一声。
她不敢松开缰绳,唯恐被摔落下去。
骏马奔驰得愈发疾,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顾宁熙辨不清其他声响。
她紧紧抓住马缰,身形僵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被长姐调侃,顾宁熙佯怒。
“好了好了,”顾宁婉笑意未收,“猎场上小心些,我们是文臣,也不争这个先。”
“嗯,放心吧阿姊。”
“哪有那么容易。”顾宁熙干笑两声:“臣半夜好似走错了地方。”
昭王殿下无龙阳之好,大半夜有个男子忽然爬上了他的床榻,可想而知他的震悚。
顾宁熙后知后觉:“幸好臣不曾被当成刺客。”
陆憬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暗卫都是认了元乐的,自然不会轻易拦他。
“殿下怎么不点灯唤醒臣?”
“唤醒你?你睡得太熟,连旁边多个人都不知晓。”
顾宁熙悄悄松口气,他没有点灯就好。
元乐是一夜好眠,陆憬想起夜半情状,又灌了半杯冷茶。
床榻总共就那般窄,元乐几乎是贴在了他身畔,温热的气息拂在他颈间。
这一晚上同榻而眠,他能怎么睡?!
要么,将元乐抱回西厢房;要么,他自己去西厢房。
陆憬果断选择了后者。
然躺进西厢房凌乱的床铺,他才想起这是元乐惯用的被褥,周遭都是元乐的气息。
更加是一夜不得安生。
虽仍是窘迫,但顾宁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
昭王殿下不曾怀疑到她什么,神情中只有对与男子同榻的介怀。
还好还好。
然顾宁熙心还没放下一半,却听得昭王殿下又道:“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什么?”
陆憬不解,昨夜他只是托着元乐的脸颊,想将枕头给人垫上。熟料元乐竟蹭了蹭他的掌心,接着躲开,口中嘟嘟囔囔:“不要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