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茶楼的管事,客人们若有什么额外想听的,包了银钱尽可以点。
顾宁熙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很快选出了一折。
不多时说书人准备开锣,大堂中还特意拉起了布帘,点上三两支烛火。
“这折戏我以前读过。”
偏殿中,御医已经来为太上皇行过针。
但再如何妙手回春的灵丹妙药,都不及孙敬的一句话。
得知顾家二郎君是女郎的那一刹,太上皇如释重负,大喜过望后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太上皇,您保重龙体。”
太上皇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方才的大起大落,他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治宣平侯府的欺君之罪。
他只想谢天谢地,谢列祖列宗庇佑,得亏是个姑娘。
太上皇缓过劲来,便有侍从通传,道陛下驾到。
“父皇。”
父子二人对坐,太上皇第一句先问:“风寒可好些了?”
陆憬颔首,太上皇紧接着问道:“那你预备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立昔年的探花郎为后,改回顾家小郎君的真实身份,总要有一番合情合理的说辞。
陆憬笑了笑:“儿臣的婚事,正想请父皇与母后出面下旨,名正言顺。可巧父皇便来了。”
闹了半天还是要他出面圆上此事,但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太上皇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歹是个姑娘,太上皇想,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好歹这小子总算要成婚了。
第104章参政
午后的阳光漫过御书房,轩窗上雕刻的云纹在光影中舒展。
湖笔润了墨汁,原淮王陆忱勾结突厥一案已尘埃落定,顾宁熙方在删改降罪的圣旨。
淮王陆忱早已被废为庶人,太上皇与陛下权衡之中,幽禁他于仁智宫西北角,终身不得出。
到底是血脉相连,哪怕淮王之罪罄竹难书,背上弑弟的罪名终归对君王名声有损。
况且太上皇和姚皇后尚在,他们终归不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圣旨经二位中书舍人草拟过三稿,陆憬阅后无误。顾宁熙工笔誊抄,于未时发往门下省复核。
她清闲下来,打量着御案上堆积的奏疏,不知他今日又要忙碌到几时。
未几,孙敬入内添茶,才出了一会儿神的顾宁熙就发现孙大总管捧了其中一摞奏案到自己面前。
孙敬退下后她粗粗翻阅过,都是帝王尚未批复过的公文。除了工部事项外,还有些与之相关的户部庶务。
朝廷兴修水利,工部负责施行,户部核算银两。近几年两部羁绊愈深,彼此的属官时常共事,不少都已相熟。
陆憬道:“你先拟了批复,稍后朕再看。”
如此能省下他不少工夫。顾宁熙本就熟悉工部运作,这两年在中书省历练,又曾巡视地方,户部庶务对她而言也不算陌生。
她寻了空白宣纸,裁成小块。想了又想,顾宁熙又去陆憬书案上搬了两封他批阅过的奏折。
每阅一封奏疏,顾宁熙便在宣纸上写下两行节略,尔后参照陆憬惯来批复的文风,提笔落下自己的见解。
每一小方宣纸都夹入对应的奏疏中,对照很是方便。
初次做这等事务,顾宁熙十分审慎,对疑难的奏案句句斟酌。
她倒是不觉疲累,如法炮制几封后,虽说速度仍旧慢,大约只有御案后那人的三分之一,但顾宁熙渐渐上手。
御书房前的宫道上,宸妃娘娘的翟舆遥遥行来,户部的刘尚书携臣属退至一旁,后拱手一礼。
双方目光未曾交集,顾宁熙想几月未见,尚书大人还总是挂着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