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我的手,“我陪你一起跑吧,别生气了,一会他看到你在这偷懒,又要加罚了……”
只可惜,不到一天的时间,阿谭开始和我一起骂他了。
我最开始还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直到后来我去问克伙,他的负责人并没有体罚他,小赵记者给阿谭安排的也是比较轻松的劳作,可这个姓王的简直就是把我当牲口。
本来这件事已经足够激怒我了,没想到他有天居然告诉我说你有一项罚款欠了好多天了,这两天赶紧交上来。
由于是民间自治组织,家支戒毒的管理政策总是朝令夕改,眼看这个办法行不通就马上换一个,前段时间的家支连坐引起了太多无辜人的不满,领导们只好把它改成了吸毒者小组内部的连坐,以单位五互为一组,当组内任何一人违反禁毒约定时,连组成员将同受处分。
就因为和我同组的一位成员贩毒被抓了,我就得被迫交五十,理由是我们之间没有做好互相监督。
我简直要气死了,我是不可能给这个钱的,是他贩毒不是我贩毒,别人的错误,为什么要我承担?
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工资,我凭什么给你?为什么要变着花样压榨我?这他妈的可是老子的第一份正经工作!难道体罚我还不够吗?
起初我就想一直拖着,看他能把我怎么办,反正我本来就不该交。
我真的越来越恨他们。
有个母亲哭诉巡逻队的人把他儿子腿打骨折了,头上还缝了针,现在人躺在医院里,要他们陪医药费,巡逻队的人却说打你儿子是因为他又偷偷吸毒,怎么就打你自己儿子不打别人呢,找一下自己原因。
那也不能把他打成那样啊!你们就是畜生!她气得摔板凳,说你们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把你们办公室掀了!
结果巡逻队的人根本不相让,说那天打他的不止我们,还有你儿子的同伴,也就是他的同组成员,因为你儿子吸毒害得其他老老实实戒毒的人也要跟着交罚款,所以人家也动手了,你怎么不找他们去啊!
据说子冈因为犯错被关在办公室里,结果他逃跑到了隔壁县,他的负责人和队员开车过去带着手铐挨家挨户地找,居然真硬生生给他抓回来了。
很多人和我情况差不多,毒还没被戒掉,分都要被扣完了。
他们认为让我们内部连坐就可以避免牵连无辜的人,但我发现这样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假如我发现我的同组成员吸毒,我一定不会去举报他,因为我不能为此得到一分钱,甚至还要罚钱,而且范围实在太小了,事后极有可能查出来是我并且报复。
我不想成为巴莫。
我甚至怀疑是他串通好了那位我不熟悉的组员一起骗我,比如只要他承认自己确实吸毒了就可以不交罚款,而我却要被罚,毕竟我的负责人看我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要是他,我就要这么干。
两件事积攒在一起,我咽不下这口气,冲到小赵记者的办公室找她理论。
“我不管!你给我换人!我就是不要那个姓王的!你帮我想想办法,以后你直接管我还不行吗?
他就是个傻逼你知道吗?
你说话呀你,你到底帮不帮我?”
我骂了他足足有五分钟左右,这其中不仅有我的遭遇,还有我的怨气,毕竟是告状嘛,肯定有夸大的成分。
我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包装得很无辜,我明明没做什么,却遭受了非人般的虐待,全都是他们用体罚和暴力针对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问我你想要我怎么帮?
“帮我弄他们啊!你得保护我啊!”
小赵记者温柔地笑了,我却觉得有些距离感。“我看了你的扣分记录,如果真的是你态度不好在先,你应该道歉。”
“根本就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帮别人说话?
她没有再接我的话,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又扶了扶眼镜,此刻她每个细小的动作都在无形中放大着我的烦躁。
这时候办公室的里屋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我瞬间就傻掉了。
一个我熟悉又无比厌恶的身影,是那个姓王的党员,那个天天折磨我的人,他走到小赵记者身边,还亲切地喊了一句:“小赵。”然后把一本文件递给她,然后他们两个交谈,好像我不在房间里一样。
我刚才那么大声骂他半天,他肯定听到了。
“什么意思?”
我当场愣住了,“你们认识?”
他们两个没理我,只是继续交谈,然后低头做自己的事。
“你敢耍我?!”
我握紧拳头质问小赵记者,她依旧只是很平静地对我说话,我却感觉到一丝微妙又得意的嘲讽。
“这是我在成都的同事。”
我真的很惊讶,不管我和小赵记者之前关系是怎么样,我们确实是互相利用,但是在我看来能友好地利益交换也算是朋友,我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不错的可以信赖的人,可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为什么要这样整我??
她之前明明那么认真地跟我分析了巡逻队的问题所在,怎么现在却又向着他们了?我和姓王的,她居然站队了后者这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