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溯塘的声音像淬了冰,震得汉子手一松。
山茶见是他,眼里瞬间涌满泪水,挣扎着喊:“褚大人!不是的!他拦着我!”
那汉子却不怕事,反而嬉皮笑脸地拍了拍山茶的屁股:“哟,情郎来了?这小娘子昨日还跟我在这巷子里亲嘴呢,今日就不认账了?”
“我没有!”
山茶急得浑身发抖,想扑过来解释,却被汉子拽着头发往回扯。
李玉柔适时地赶上来,厉声呵斥汉子,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李这撒野!在镇岳司的人面前也敢这般无礼!”
汉子无所谓笑笑,一边走,一边还故意回头冲山茶喊:“小娘子,明日我还来找你!”
山茶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留着清晰的红痕,抬头看向褚溯塘,见他脸色冷沉冷得像块冰。
李雨柔冷笑着看着山茶,叉着腰数落道,:“我就说你怎么总爱往这些地方跑,原是……
原是结交了这些人。”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先前在褚大人跟前装得那般乖巧,谁知私下里竟这般不知检点,见了男人就贴上去,真是……”
褚溯唐的目光落在山茶被扯乱的衣襟上,落在她脸上那抹未干的泪痕上,再想起前几日她
“记错”
守灵的日子,忽然想起前几日李玉柔说的
“见了男人就发痴”,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沉。他没再看山茶,只对李玉柔道:“镇岳司厚些恩师的后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大人!”
她慌忙爬起来去追,却被李玉柔拦住。
“别追了。”
李玉柔低头看着她,嘴角噙着抹淡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这副样子,追上去不是更让他心烦?”
她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山茶脸上的泪,声音轻得像叹息,“早告诉你安分些,偏不听。如今被他瞧见这副模样,往后……
你可再没机会靠近他半步了。”
山茶望着褚溯唐消失的方向,手腕上的疼抵不过心口的凉。她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个局,是李玉柔故意安排的,可她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信了。风卷着柳叶落在她脚边,像无数个无声的嘲讽,笑她天真,笑她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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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是拖着灌了铅的腿回的家。
巷口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碎叶,她踩着那些枯脆的声响往前走,脸颊上的泪痕早被风吹干,只留下紧绷的涩。方才在西街后巷摔的那一跤,让膝盖泛着钻心的疼,可比起心口那片凉透的荒芜,这点疼竟算不得什么了。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心里一紧,快步冲进里屋,就见爷爷蜷缩在土炕上,脸色蜡黄得像张陈年旧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爷爷!”
她扑到炕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那手凉得像块冰,“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山茶扑过去时,爷爷正剧烈地咳嗽,帕子上溅开的血珠在昏暗中泛着暗紫的光。她慌忙按住老人的胸口,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叶。
“爷……
您撑住,我这就去请大夫,我这就去……”
老人咳得喘不上气,枯瘦的手抓住她的腕子,力气却大得惊人。“别去……”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窝深陷,“李府……
不会管的……”
“会的!他们会的!”
山茶的眼泪砸在帕子上,混着血渍晕开,,他们不能不管您!我这就去找管家,去求表姐……”
“傻丫头……”
老人咳了两声,又呕出一口血,眼神涣散了些,“那柴房……
本就是他们……
施舍的落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