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沈长胤,警惕地望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烛火摇曳,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照出阴影。
她草木皆兵,甚至将自己的几根发丝都看成了是蜘蛛细长的腿。
谢煜的牛乳煮成功了,沈长胤在屋里都能听到对方心情很好地哼哼歌。
好讨厌。
这个人,好讨厌。
她静静地坐在床上,觉得前几天的自己好像昏了头。
说什么放这个人走?
这个人这么讨厌,凭什么放走。
却没承想,过了一会儿,那个讨厌的人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牛乳,一手举着点燃的干香蒲走了进来。
“喝吧。”她把牛乳放到桌上,举着香蒲在每一个角落驱虫。
烛火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大,在狭窄的墙壁上大面积重合。
沈长胤喝完了那碗微甜的牛乳,当天晚上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信鸽又来了。
京城里波谲云诡,她虽然推迟了回去的日期,事情却不会等她。
老金将近期的几个问题写在纸上,并询问她能否就这样用信鸽的形式远程处理一些朝政与军务。
她答应了,将那几个关键问题的处理方案写在纸上,让信鸽送回去。
谢煜也看见了,见怪不怪,连询问的念头都没有。
从那日起,她就一边处理棘手的政务,一边继续过乡村该有的日子。
会修烟囱的那个村民终于回来了,将烟囱修好,从此她们就有了两口灶,可以一口做饭,一口炒菜。
自从煮了牛乳之后,谢煜烧柴的功力大涨,现在做的米饭已经非常完美了,甜中带糯。
她开始向炒菜进军,将勺子挥得虎虎生风,但她有一个缺点,总也改不掉——
她不会调味。
总是拿捏不好盐和糖该放多少,更别提醋与酱油了。
因此总是要沈长胤在一旁帮忙。
她们俩已经失踪有一段时日,京城中的各方由轩然大波到暗流涌动,有许多利益方觉得她们俩已经死了,正在磨刀霍霍。
一些临时盟友也在摇摆,甚至直接跳反,打算啃掉沈长胤的势力。
要怎么处理?
要敲打还是要透露消息,敲打要敲多重,总不能够与所有人为敌,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的话,谁是可靠的,谁会立刻将消息泄露出去。
刺杀她的人又到底是谁,混在哪一方的势力中?
北郊的百姓也听说了三公主与摄政王失踪的消息,军垦也不如前段时间顺利了,该怎么安抚。
皇帝是什么样的态度,那几个公主呢?
问题好像层出不穷,千头万绪,无论从哪一个线头追查下去,都只会引向一团乱麻。
某一天夜里,沈长胤坐在桌前,迟迟没有下决定,笔尖的墨滴已经干了,烛火已经昏黄,听见了厨房里有人在喊她:“沈长胤——!”
她放下笔与京城中的无数暗流,起身来到那间小小的厨房。
谢煜见她来了,自觉坐到灶膛后开始烧大火。
今天去镇上,买得了细嫩的牛肉,两人一致决定要开大火爆炒。
爆炒的时间就短,下调料的时间窗口也有限,干脆这道菜就直接由沈长胤来做了。
恰好谢煜前两天刚买了一柄轻便的木勺,沈长胤也能轻松使用。
京城里的一切都是复杂的,又是充满诱惑的,是权力与利益交织的,是有她不能够放弃的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