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其余人起疑心,扶光不动声色地捏诀起阵,用法术将其余人的五感关闭,届时无论他们眼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看见。
外头的雨瞬间静下,殿中细弱的烛火摇曳着,火色掠过青年素蓝袍衣,他隐去易容术,那双幽深寒凉*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影鬼。
鬼怪天生敏感,是人与否它们一眼便能看出。
它盯着眼前的青年,有些疑惑地蹙眉,随即有些了然地舒展僵硬的四肢,桀桀一笑:“原来是神族人。”
它望过来:“为何要拦我!”
若不是这该死的神族人碍事,它早就将宁宣帝杀了。
闻言,扶光冷嗤一笑,侧目看向地下五感被关闭的宁宣帝,他愣住不动,风声带过他的衣袍,只余未尽的鲜血滴落。
“他是该死,”扶光笑:“但不应由你来杀。”
“影鬼,你不过是死灵怨气幻化而生,虽有死者生前的情绪,但你终究不是她们。”
影鬼歪头瞧着他,低低笑了。
再一抬头,周身鬼气忽地更为凌厉,红光裹挟着黑气,朝扶光袭来:“愚蠢的神族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两道身影瞬间交织在一起,灵力迸发的强大威压冲击着四周,若不是扶光提前设下了阵法,这皇宫怕是早被捣碎。
柳鹤眠躲在孟姝身后,害怕却又好奇地探出头。
“天啊孟妹妹,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他愣住:“那可是鬼啊,我居然见到鬼了。”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扶光还跟影鬼打起来了。
“等等,”他忽地抬头,“我刚刚没听错吧,影鬼说扶光是神族难不成,他是神!”
他激动地攥着孟姝的衣摆,扯得本就质量不太好的道袍皱起,上头泛着丝屑,仿佛再一用力便能扯出洞来。
孟姝无奈地抽回衣摆,朝柳鹤眠“嘘”了一声,出声道:“这是秘密,柳鹤眠,现在你是知道我们秘密的人了。”
年轻人猛地抬眸,清澈的黑眸里闪着真挚的光,一丝暖流自他心里淌过,他倏然有些茫然。
孟姝和扶光,这是真的将他当作朋友了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他不自在地揪着衣摆,垂眸避开孟姝的目光,苦涩一笑。
孟姝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异样,她正蹙着眉,有些担忧看向扶光。
青年的银白长戟从袖中飞出,灵气四溢间,神芒缠绕,凌厉疾飞的长戟宛若银龙,掠着残影刺向影鬼。
强大的神力破开戾气,蛟月猛地刺入黑烟中,影鬼身形霎时顿住,仰天长啸,一声痛嚎凄厉而出。
它红着眼,愤怒地瞪着扶光,似有不甘:“你为何要帮这些愚蠢的凡人!”
“他们自私贪心,为了欲念无所不用其极,我杀他们,那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扶光冷笑:“他们贪心,那你呢”
恶鬼是由怨念集成,不同于先前的李念晚和庄文周,眼前的影鬼生来带恶,这些年随着它力量的不断强大,它所幻化的分身越来越多,就好比那日在京城里看到的那样。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影鬼早已屠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如今,它却还认为自己是对的。
法灯的光晕攀上供桌,扶光衣诀翻飞,他伸出手,光芒萦绕间,掌中赫然浮现一尊七寸灵塔。
那灵塔通体似用万年玄冰雕成,却又浑身散发着神秘青芒,九重飞檐错落间,塔身八面镂刻着的金纹在冥雾中明灭,鬼气交杂间,又有梵文神意。
随着塔顶悬着的青铃晃动,无风自漾开的声波竟在虚空中凝成朵朵棠花,灵气所到之处,那影鬼周身的鬼气便吸去三分。
看着那方奇异的灵塔,孟姝莫名地心神一顿。
那青色光晕中的棠花符纹于塔底漾开,她眉心微动,掌心忽地抚上心口。
随着玲珑塔的急剧震动,她的心便跳得越厉害,她抬眸盯住那塔,眉头轻轻蹙起。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压抑着的力量,正与扶光手中的法器有着共鸣,叫嚣着、澎湃着,想要爆发而出……
随着塔身的不断放大,影鬼恐惧地看着青光渐渐笼罩在它身上,眼窝处无神的空洞蓦然一抖。
这是玲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