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大漠的天亮得早,黑的却慢,孟姝忙活了一日往回走时,也不过刚刚日暮。
暮色下的火烧云给黄沙大漠披上一抹薄纱,还未走到东矮房前头,她便远远看见自己门前站了一道人影的。
莫名的,她心头一跳,刚要转身,那人却早已发现了她。
“不是回来了,怎么又要出去”他的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淡嘲,眼神冷冷扫过来时,仿佛早已将她看穿。
孟姝僵住脚步,见状,只好轻舒了一口气,故作淡定地朝他走去。
走到门前,扶光正站在小院里,双手环胸半倚在墙边,黑眸静静地注视她。
不知为何,他这样看着人时,总让人倍感心虚。
孟姝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却不料那人先出声。
“你在躲我”
他分明是笑着问的,却压迫得让人脊背生寒。
孟姝下意识反驳:“当然没有!”
青年扬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所有的伪装仿佛在他面前都毕露无疑,孟姝决意不再去看他,抬手绕过他,推开了屋门。
“可要进去喝杯水”她随口一问,本以为他会拒绝,谁料他却一改往常,点头答应了她,还先人一步,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见状,孟姝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刚热好的茶水被沏上。
玉人城条件艰苦,能买到的茶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茶,在此黄沙大漠里,能有一杯热茶喝已是不错,好在扶光也没嫌弃,抬手就饮了一口。
见他风轻云淡,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随口所说的模样,孟姝鬼使神差的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躲你,实在是有要紧事。”
扶光:“……”
他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她。
其实孟姝很不会撒谎。
她看着机灵利落,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可就她那点胡诌的本事,骗骗别人还好,在他这总会露馅。
比如她飘忽的眼神,不自然的小动作,以及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言辞。
可扶光并没有说破,他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没有就没有吧,他也不会逼她说什么,他也不关心。
见他不追问,孟姝总算松了一口气,刚要坐下,却没想到,青年下一秒冷不丁道:“去见那波斯驼奴,就是你的要紧事”
孟姝怔住:“你怎么知道我去哪了”
扶光闻言却笑:“这世上,你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可以是我的眼线。”
他仿佛来了兴致,往后一靠,故意逗她:“比如这街上的游魂,穿行的鬼怪……”
“够了!”孟姝背后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打断他。
见状,扶光难得朗笑出声,心情瞬间舒畅不少。
孟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腰间银绣取下放到桌上,在扶光对面坐了下来。
扶光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在银绣上停留一瞬,继而收回目光,缓缓勾唇。
“我去见他的确是要紧事。”孟姝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是个平平无奇的瓷瓶。
扶光定睛一看,是昨夜孟姝递给那驼奴的东西,看样子,里面好像装了什么。
孟姝将其倒出,有几只细小的黑虫从中爬出。
扶光眉头蹙起:“这是蛊虫”
孟姝点头。
“宝凤楼给楼中人均下了这千引蛊,好以此控制他们,想要解此蛊就必须用母蛊汁液做引,可我猜这母蛊定藏在重要的人身上,轻易拿不到,我就只好想了个办法,让双琅用我的蛊虫做引,再借助他身上的子蛊,在宝凤楼找到了一些母蛊残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