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从窗楣纸糊渗进。
黑暗中,有人艰难的起身,手掌压过粗糙干草发出窸窣声响。
她扶着墙缓缓站起,伸手捅破了那层窗纸。
光亮顺着冷意透进来,带着点点雪花,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一颤,却倏然松了口气。
“扶光。”
她踉跄地走向躺在干草上的青年人。
他的衣袍沾上了她的血渍,温软的衣角被蹂躏得看不出原本的秀丽,彼时他脸色发白,闭起的眼眸上眉峰紧皱着,孟姝不忍地为他抚平。
她刚刚为他把过脉,他的情况愈发不妙了。
孟姝皱眉,摸上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掌下烫得可怕。
“这该如何是好……”
受了伤的扶光和往常很不一样,他双眸紧闭着,垂下的长睫随他呼吸轻轻颤抖,清冷的面容染上虚弱,彼时白得毫无血色,看上去很是吓人。
不仅如此,他眉峰蹙起,隐有痛苦露出。
孟姝一时间有些心焦。
她拿起身边的干草将扶光围起,想了想,似又觉得不够,心下一狠,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挤身到扶光身边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发热者最忌见风,冷热交替只会让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突然间,她好似想起什么,抬手解下脖间青玉。
温润的灵玉在掌中发着幽光,淡青色光晕下,它好似有着魔力,能让人安心静神。
孟姝将它给扶光带上。
小巧的棠花青玉静静坠在青年的脖颈间,过了半晌,他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痛苦。
见状,孟姝终于舒了一口气。
现下手边没药,扶光的异样又是因神力被封而起,孟姝实在无从下手,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想着如今唯一能缓解他痛苦的,或许只有棠花玉。
她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玉符真有此奇效。
她垂眸看向靠着自己的青年。
他的神情向来是淡漠冰冷的,那双好看的眸子瞧着人时,总是带着疏离,唯有在某些时刻,才会流露出几分不同往常的温柔来。
可孟姝总觉得,或许那才是最真实的他。
看似冰封的湖面下,实则波涛翻涌,热烈澎湃。
看着看着,孟姝突然笑了。
难得见到扶光这般顺从的模样,却是在此生死难测的情境下。
“棠花玉是我从小带大的护身符,现在我将它给你,希望它也能护佑你的平安。”
在大雪纷飞的雪夜里,他们蜷缩在幽暗的小屋中,背后是粗糙的干草,外头嬉闹的火光笼罩不到这对紧紧相拥的身影,仿佛在这冰天雪地里,对方的体温是唯一的热源。
孟姝想,这样或许就不冷了吧
她从未这样拥抱过一个人。
不掺杂任何杂质,只是两个互相取暖的人彼此相拥,她想让他坚持住,好好活着。
“扶光。”
她知道他听不见,但她还是低声说了:“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一定会。
“所以你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