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眼前人,扶光轻晒一笑,竟是已有百年的光阴。
察觉到扶光情绪不佳,兰子舟以为他还在生百年前的气,不由得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于他对面坐下:“扶光,你这人未免有些太小肚鸡肠了,百年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会还与我计较吧?”
闻言,扶光抬眸,直直地盯着他。
就在兰子舟被看得心里发毛时,对面青年忽而冷笑,眼里带着几分熟悉的顽劣:“别自作多情。”
兰子舟:“……”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不过……
兰子舟眼睛一转,突然伸头凑近:“话说回来,孟姝既然归位了,那她知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死而复生,其实是你……”
话未说完,扶光一个眼刀扫来,兰子舟瞬间噤声,随即又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告诉她”
见扶光沉默不语,兰子舟瞬间来了兴致,就差没有站在桌子上问盘问他:“菩提仙山的事你没跟她说也就罢了,你不会连心迹都没向她表明吧?难不成,孟姝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百年前就对她生了情”
扶光把玩着瓷杯的手一顿,回想起昨夜,他眼神黯淡。
“她,应该知道吧。”
兰子舟:“那你就不问问孟姝是怎么想的”
扶光又给自己酌了一杯酒,这一次却没有倒掉,而是仰头饮尽。
清凉微涩的酒水从喉间滑过,他望着手里的空杯略显出神。
过了良久,就在兰子舟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时,扶光却突然道:“你怎知我没问”
他叹了口气,闲散地往身后亭柱上一倚,侧头看向花圃中的那棵海棠。
他不在浮阙宫的这百年,仰陶他们倒真将从前孟姝交给他们的照料花草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百年的光阴弹指过,在这冷清无人的神宫里,这棵海棠长得却极好。
只可惜,这海棠虽盛,却独立于神宫中,到底是孤寂了些,就像昨夜的冷风。
那时,她是如何回他的
她说。
“神君,往事已不可追。”
扶光轻嗤一笑,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落寞,他晃了晃手中的空杯,站起身来,朝兰子舟摆摆手,继而拂袖潇洒离去。
“你这酒也太难喝了些,不如从前的桃花酿。”
“你!”兰子舟还在等着扶光的答案,谁知这人却走了。
走也就算了,居然还贬低他的酒!
兰子舟回过神来,气得差点把牙咬碎,只好叉腰指着扶光的背影骂骂咧咧。
远处檐下,仰陶和几名仙童躲在柱子后偷偷瞧着,见状,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自从百年前两人不欢而散后,兰子舟便没再来过,扶光也不再提起他,为此,仰陶他们还很是担心。
毕竟扶光实在是太孤独了些。
自从诞生以来就独守神宫,扛着普度苍生的责任,亲人没有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怀南仙君一个朋友,却也近乎断义。
眼下,见二人关系有所转和,浮阙宫的仙童们甚至都比他们自己高兴。
“看来以后,神宫可以热闹热闹了。”有仙童道。
“是啊,现在神君回来了,以后仙君说不定也会像以前那样经常来,浮阙宫终于不会再死气沉沉的。”
天知道扶光不在的这些年,他们这些仙童每日就只能守着空落落的神宫有多么的无聊,时间一久,都快不会说话了。
“要是殿下也能来就好了。”有名小仙童叹息道。
闻言,仰陶微怔,抬眼瞪来:“嘘,殿下也是你能议论的”
扶光从鬼界回来后心情有多差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不用猜都知道,定是与鬼界那闹了矛盾。
那仙童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