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摇头:“不会。送了你,我即赴往洛阳。”
“这般匆忙?”
李惜愿随后想到若不是因为她,他本应早已启程。
话音刚落,前方车夫道:“公主,宫门到了。”
车轮渐缓,碾过行过无数次的那条石板路,最后止停。
李惜愿挪动脚步,车夫伸手来搀扶,她慢吞吞爬下马车。
她的瞳眸隐在伞下,朦胧嗓音自雨帘中传来:“辅机老师再会。”
折身踱往宫门中,听见那车轮再度行驶,一股空落却如藤蔓,自足底悄然生长,缓而慢地攀上脊骨。
深红宫墙延伸于视野,雨雾氤氲,恍惚中李惜愿踱回了家。
早从传信的侍女口中得知了女儿遭遇,万氏心疼不已,见她走上踏跺,趋步迎来。
“阿盈饿了么?”她将李惜愿上下端详,幸而,除了湿漉漉的鞋底,别无损伤。
李惜愿摇摇头:“我在辅机老师那儿吃过了。”
语调闷闷不乐。
“亦是长孙先生送的你?”
李惜愿点头。
“那他人呢?”
“辅机老师马上便要去洛阳了。”她答得前言不搭后语。
万氏不禁抿唇。
“他应未至灞桥。”万氏道。
灞桥位于长安城以东,若从长安出关至洛阳,则是游人必经之路。
李惜愿接过侍女端来的糕点,咬入口中,齿间启阖,此时她忽地听见,仿佛有甚么在她炽热的胸间跳动。
「……我不知道。」
「那你如今知了。」
「按上你的胸口,若你能感知它的声音,便是你动了心。」
她轻轻抬手。
灞桥边筑堤五里,栽柳万株,枝条拂落雨雾,行人极目远眺,闾阎扑地的长安城已掩于模糊暗影之中。
掌事掰指计算路程,与男子道:“郎君今日后半夜可需于沿途驿馆歇住?”
“不必了。”长孙无忌道,“行台事务繁多,我们日夜兼程,五日内需尽快抵达洛阳。”
掌事颔首应是。
临上车前,他回首复望一眼,那巍峨城墙边的灯火在雨中飘摇,微弱而摇摇欲倾,他疲惫阖目,默叹一息。
“走罢。”
“辅机老师!”
倏尔,少女的叫唤越过雨幕而来。
他顿然睁目,旋身视去,与执伞下车的少女迎面相对。
“你为何而来?”他问。
李惜愿弯唇,撑伞向他走近,身后一道影子垂落雨底。
“你将我最重要之物带走了。”她说。
“甚么?”
“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