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室内铺着垫子,老师也很明显收敛力道,只怕他早已经是鼻青脸肿,不成人形——是说老师看起来也不是很魁梧,怎么会力道那么大,而且像鬼一样,林观棠还没找到他的方位,整个人就已经被挟制甚至摔倒在地。
林观棠倒是坚持着一直没流泪哭泣,但想放弃的想法不知道起起伏伏冒出来多少遍。
毕竟被单方面压倒性打击很难不让人产生负面情绪。
尤其一丝力气也没有,浑身冒汗的躺在垫子上,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老师还站在一旁,看也不看他的状况,仍在冷酷的讲说他的缺点时,心中的痛苦与委屈,绝望与愤怒像是泉水一样止不住的冒出来。
他想说自己是一次上课,怎么可能就什么都做的完美到位;
又想说他已经努力尽力,怎么还说的他好像一无是处一样;
还想干脆放弃,大声喊我不干了要放弃之类的话。
但最后林观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看着训练室的天花板,短暂的休息后,深吸一口气,在老师的冷漠注视中从垫子上慢慢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继续训练。
课程结束后,老师意味深长的说:
“这只是一堂实验课,让你了解你的承受能力如何——我不会因为你和霍世禛有什么关系,就对你有什么宽待的地方,如果你受不了这种强度,那就最好提前和他说明趁早放弃,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不用来和我说你做不到,我厌烦听这种话,也厌烦看到学生露出消极颓废的表情。”
他说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观棠,太过锋利的,带着些许轻蔑的注视,经常会让人心虚躲闪,但林观棠显然不在此列。
对上片刻后,林观棠开口说话。
“我也一样,对说不可能的话敬谢不敏。”
林观棠顶着湿漉漉的发丝,和满脸流淌的汗水,眼睛也似乎被汗水浸透一样透着水润的光泽,却又越发让冰蓝色的瞳孔透出水洗过后的澄明透亮,配合着坚决的心情所展露出来的神情,简直有些耀目的刺眼了:
“或许老师也不太了解我,我是越被人说不可能,越要尝试一番的人,激将法确实对我有用,但不代表我喜欢这种表达方式。”
“所以希望老师也不要再说此类的话,只需要根据我的情况来调整训练方案——这应该是霍学长告知老师的内容,负责教导我的功课而不是揣测我的信念,而我的答复就如我这堂的表现一样,我会全力以赴的配合。”
唐鸿云看着眼前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倔强着呛声的少年,挑了挑眉眼,终于确认霍世禛没说谎骗他,这确实是一个会给他惊喜的学生。
唐鸿云是历经不少辛苦才走到这一天的,没兴趣去陪霍大少爷玩逗小男友开心的无聊游戏,但霍世禛说他会得到一个让他倍感惊喜的学生,所以他还是来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和霍世禛打了一个赌注,他和霍世禛打一架,如果他输掉就会过来当林观棠的老师。
结果是不出预料的惨败。
霍世禛既没有忍让omega的习惯,也没有迁就伤患的想法,干脆利索的结束战斗后,就祝他教学愉快了。
现在,唐鸿云给了林观棠一个欣慰的笑容,和他说了“希望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以及,希望见面后不要看到你倒退的水平”后,就告辞离去。
但等人走了之后,林观棠就立刻整张脸垮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向后一仰,像是一滩水一样瘫倒在垫子上——不想放弃是一回事,身体也确实是被训的到了极限感到痛不欲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过了许久,林观棠才恢复些生气,从垫子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去冲水更衣,然后拖着步伐从训练基地离开。
回到店内后,丁锐泽将做好的饮品送到他的面前,笑眯眯的说:
“本来想做些食物给你吃,不过看你的状况,应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暂且先喝点甜水缓解一下吧。”
林观棠咕噜噜的从吸管里汲取饮料能量,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力气,又看上一脸幸灾乐祸的学长,开口问:
“学长在军校的时候,也会有这种程度的训练吗?”
无论是正常对外待客的地方,还是不对外的各个房间,都配备上了摄像头,所以上课内容丁锐泽是完全可以观看到的。
听到林观棠的问话,丁锐泽摇了摇手指,说:
“如果是这种强度的话,会让大家觉得无比幸福的。”
林观棠:……
俗话说得好,痛苦与快乐都是对比出来,林观棠被训的想哭固然煎熬,但当他看到群里面其他人的哀嚎时,又觉得自己的处境其实还挺好的。
毕竟目前来说,他每周的格斗课也只有那么两三节,其余时间全靠自觉,但群里其他人的高强度训练却是每天都有。
可惜群里只有一个从对比中获取自己也不是那么惨从而产生幸福感的林观棠,还有三个毫无人性的学长,所以他们的哀嚎最后都被无视掉了,甚至还被利用起来查漏补缺,有针对性的安排任务给他们做训练。
真是恶劣的学长。
群里几个人倒也不是没想过通过林观棠来进行曲线救国——鉴于邵轻柏已心情崩溃,短时间内很难坦然面对自己黑历史,甚至连打开和林观棠私聊界面的勇气都没有,田野人高马大精力无限,对训练乐在其中,简英莱对向外人求助视为耻辱……
所以实际上想通过林观棠去和霍世禛吹耳旁风,以达到减轻训练难度目的的人,只有闻天歌一个人而已。
结果当然是大写的失败。
林观棠倒是很有义气的去帮忙私聊霍世禛有关训练强度的问题,然后喜提“你很闲?”的评价,以及“既然这么闲,那就去做任务”的连带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