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连串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打断了他酝酿的接下来的话。
太子身边的禁卫,当即严阵以待,将太子层层围在中心。
“什么人!”
禁卫们中分出一队,严阵以待片刻,发现并无任何后续异动之后,循着声音来处围了上去。
崔铭反应倒也算快,在第一时间就大喊了一声:“保护太子殿下!”
东望山山场的府兵和被征调而来的中军驻军,顿时散了一地。
片刻后,前去探查的禁军自山坡山道的树林当中回报:“太子殿下,看形貌,当是十几名东望山赋役修宫的役夫。不知为何,自高处坠落至此。”
刘子陵问:“可还有活口?”
“并无。”
崔铭在听到是役夫的时候,就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全都死了,那便说什么都由着他崔铭了。
他当即道:“定时些奸猾盗懒之辈,不顾勒令,擅自离开营地消遣。滚落到此处,想必正是从那西山的峰顶落下。”
“就连太子殿下都惦念着凉宫工事,不曾得闲去欣赏西山的落日与枫叶,这些奸猾刁民倒是贪了个畅快!一不小心把命送了也是活该。”
刘子陵未置一词,他从禁卫指出的尸首坠落之处,向上望去。
只见高处云雾蒸腾之处,隐隐裹住一脉山峰。正是东望山的西山顶峰。这些人大概就是从那处封顶坠落而下。
他说:“若是贪赏风景,又何以十几人同时坠落?一二人不慎跌落还可说的过去。”
崔铭一听,紧张的抖了抖。
“许……许是一二人出了事,其余人眼瞧着要救,这等小民愚蠢惯了的,笨手笨脚,不仅没能救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太子闻言,轻转水墨一般的双瞳,盯了崔铭一眼:“是吗?”
他原本轻松的神态褪了个净,问:“崔大人,何故慌张?”
崔铭忙道:“下官没有慌张!”
“是吗?”
刘子陵显然不信。
他回头看了看这些人坠落的方向,说到:“连这些崔大人口中的刁民,都得能一赏西山落日美景。本宫来着一趟,若都未能尽兴,是不是也枉为一朝太子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走,转去西山道!”
“太子殿下!”
崔铭急切之中跪伏于地:“殿下,您贵为一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大周万里之河山,享百姓万民之供奉!些许小节,并不值得您万金之躯,冒险去探。您说是吗?”
“冒险?”
刘子陵很清楚的捕捉他的用词。
他微微聚起一抹笑来,问跪在地上的崔铭:“本宫既然贵为储君,不过至我大周一山之一探。本宫禁卫军、中军,甚至还有崔大人的护持,险从何来?”
崔铭大着胆子直视太子:“殿下!险不在身,而在心。不在今日,却会暗起于今日。您不得不防啊!”
“好大的胆子!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崔大人您以为可以这般当面威胁本宫?”
第67章
“臣不敢!”
崔铭再次叩首,然则一叩起身之后,口中言辞却是决绝:“只是太子您即使身为储君,也不能不顾念天子与皇父之所重!微臣愚钝,却也是圣上钦点的副使,一心只想要辅佐太子,完成圣命!请太子成全!”
太子刘子陵贵为一国之储,可是朝野上下,谁人看不清,圣上对太子势力的忌惮。
刘坚将修筑凉宫这件事,在名义上交给了太子,让他担着大兴土木、大发民力的恶名,然则却将实际的修宫事务,另行安排了崔铭来接手。
他这个太子,不过就是没有任何实权的背黑锅的。
皇宫的建制与设计,圣上来裁定,发动民力组织修筑的是崔铭,拨款的圣令由皇帝下达了谕旨。
然则这样大一座山中宫殿的修筑,所需金银何止亿万?
圣上是开了口要户部想办法拨款,可真到了出钱时候,那是真真又假假的各种拿不出来!而只有这个时候,他这个太子才会被推出来,去多方运筹,筹措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