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心生疑惑,仔细看时,那是一只竹骨的鸟笼,带节对缝,软白绸的底布,里面三道架,架子底部是蓝靛青的粪兜肚,一旁还搁置了四寸许的象牙铲粪铲子,这么奢华讲究的鸟笼,其中关着的是——
一只平平无奇的麻雀。
禁庭中的宫苑中豢养着各样奇珍异兽,能被帝王青睐的必不是凡品,可这只,睿王看了半晌,没看出任何特殊之处。
他挑眉,征询地看向四周围,这时候他自然也发现,众人都敛容低首,殿中鸦雀无声。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元熙帝,却见他略抿着唇,眸光淡漠清冷。
他心中微惊,越发疑惑,要知道自从自己这位不起眼的皇弟登基为帝后,这些年在朝中大刀阔斧地革新,兴处旧弊,其间朝中文武反对者众多,他都一一解决。
可以说他政令所至之处,血流成河。
踩踏着森森白骨,他稳稳居于帝位,执掌乾坤,朝中文武无一人不敢忤逆他半分。
这样的元熙帝已经为所欲为,无所顾忌,可现在,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恼。
这时元熙帝却突然开口:“二皇兄,你看这只雀儿,是不是格外灵动?”
睿王自是知道元熙帝素来阴晴不定的性子,略沉吟了下,道:“陛下,恕微臣愚钝,不曾看出这只雀和外面雪中蹦着的雀有何不同。”
元熙帝听此,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同,这只雀就是雪中蹦着的雀。”
睿王:“?”
元熙帝:“但这只,尤其有福气,朕越看越觉得这只雀可人。”
福气?可人?睿王越发不懂。
元熙帝眼睑垂落,雪白指尖怜惜地摩挲着这雀儿的脑门:“你不觉得,这只雀儿有些福相吗?”
睿王蹙眉,再次打量着这只雀儿,最后终于发现,它似乎比外面蹦的胖一些,所以这就是福相?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陡然一笑:“陛下说笑了。”
元熙帝轻抬长眸,意味深长地瞥了睿王一眼,缓声道:“二皇兄,朕今有一事,踌躇难决,特意召来皇兄,还请皇兄指点迷津。”
睿王闻言,神色恭谨,垂首立在那里,只道:“陛下但有垂询,臣自当洗耳恭听,唯命是从。”
元熙帝:“有一个人,朕心中厌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是——”
睿王听这话,愈发低眉敛目,神情恭顺:“陛下乃天命所归,若有人胆敢忤逆圣意,自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元熙帝:“若投鼠忌器,又当如何是好?”
睿王此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其实自元熙帝登基后,他早就明白,只怕总有一日自己难逃一劫。
当下退后两步,低首,轻笑一声:“陛下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岂有陛下忌惮之人?”
谁知元熙帝很有些惆怅地道:“皇
兄何出此言?若朕无忌惮之人,那朕还是人吗?”
睿王陡然抬眸,诧异地看过去。
却见素来矜贵清冷的元熙帝,此时竟懒懒地靠在廊上,用肘抵着廊台,手托下巴,
他很无奈地叹了一声:“天不早了,朕要好生沐浴,沐浴过后,便可以享针刺之痛了。”
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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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柠犹豫了好一番,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求上元熙帝的,这是朝政大事,她一个后宫的女医不可能干涉朝政,所以她干脆跑去找穆清公主。
穆清公主一听,就纳闷了:“你刚才说什么?”
阿柠:“就是孟大夫——”
她拉着穆清公主的手,求道:“你想想法子,去帮我求求陛下,好不好?”
穆清公主不高兴:“你先给我说清楚,什么惠民药局?你要去惠民药局?”
阿柠:“对啊,救死扶伤,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