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她忙道:“倒也不必了吧。”
这么固执的孩子,她总感觉自己惹不起,让他喊自己母后,她心里都会打哆嗦。
李秉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骨,眼睛却是盯着李君劢的。
他眼睑锐长,眼神冷得刺骨,任何人在这种注视下都会心里发怵。
此时的李君劢昂着下巴,骄傲又固执,神情间都是对抗。
父子之间似乎在较劲,有一根无形的弦紧绷着,拉扯着,气氛变得压抑沉重,以至于周围格外安静。
原本叽叽喳喳的穆清公主也收住了声,风吹过马场枯草,枯草尾尖轻盈地拂过散开的裙底。
阿柠望着李君劢,心想,这少年和李秉璋年少时很相似,孤高偏执,好似永远不会低头。
正看着,李君劢却恰好望过来,撞上阿柠的视线。
堪堪一碰后,李君劢很快地别开,一脸的冷漠。
阿柠觉得,他腮帮子似乎都是鼓鼓的,有些孩子气。
她轻叹一声,实在并不想为难他,也不想逼着他,于是便轻扯了扯李秉璋的袖子,道:“陛下,算了吧,何必急在一时——”
谁知这时,却听到一声“母后”。
冷冰冰硬邦邦的,像是寒冬一块冻僵的石头,就这么硬生生扔过来。
阿柠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李君劢已经别过脸去,他清绝的下颌线绷紧,耳根处隐隐泛红,显然是很不自在。
她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刚刚他喊了什么?母后?
这时,却听得李秉璋淡淡地道:“你也不小了,已经配冠。”
他并没多说,只是这么一句,李君劢却瞬间脸红。
他紧攥着拳,咬了咬牙,似乎在犹豫挣扎。
阿柠隐约意识到什么,一旁穆清公主也好奇地探头看过来,显然这父子二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这时,便听李君劢再次道:“母后。”
声音虽依然不大,但足以惊动所有人。
这声之后,他再次高声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他的声音清冷紧绷,略带着些许嘶哑,在寒风中传遍了马场,在场在侍卫、校尉和太监等,全都大气都不敢出。
大家不懂,茫然,但更多是心惊!
要知道大昭内廷规矩森严,但凡称呼都是不能随便喊的,总是要依从礼法,如今这位顾女医虽说受了帝王宠爱,但她名分未定,什么都不是,连寻常妃子都不是,结果太子殿下竟然口称母后了。
母后……那只能是对一国之后的尊称,所以这算是什么?这位顾女医马上就是皇后了吗?
众人心中猜测不已,但所有人全都低着头,没有任何人敢多喘一口气。
而阿柠乍听到少年这掷地有声的“母后”,自然心潮起伏,激动得几乎想哭,不过最初的激动后,她看着李君劢那别扭的样子,心里明白,这根本不像是心甘情愿
,这声“母后”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很大的怨念。
他不喊也就罢了,若自己日日听他这么唤自己,只怕晚间都要做噩梦!
她仰脸,求助地看向李秉璋。
李秉璋自然察觉到阿柠的不自在,他垂下眼,体贴地握住她的手,安抚地道:“只是试着让他叫几声听听。”
适才还充满锐利压迫感的男人,此时语气瞬间温柔起来,语调低沉缱绻。
阿柠咬唇,对他轻轻摇头示意。
李秉璋明白她意思,她还为那个别扭的孩子求情。
他很轻地一笑,安抚地揉着她的腰:“知道你意思,也没逼他什么,本来就是他自己愿意的。”
然而阿柠自然不信,很明显李秉璋拿捏住了李君劢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