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忽然鸟鸣不止,谢六又在树上催他,应是有急事,向来醉心政事的谢琅谢大人竟升出恋恋不舍。
他近来……体会到许多曾经未有过的情感。
最后看眼她在的屋顶,因她在其中,平平无奇的屋顶都顺眼几分,咽下不舍,谢琅闪身便消失不见。
谢琅潜回别院寝殿,换上沾了血的寝衣。
“大人,脸还需苍白些。”
大人刚从夫人那回来,满面红润,瞧着实在不像重伤不起的模样。
禀事的人正在殿外等着,谢琅靠在软枕上一副勉强起身的样子,闻声想了想,将手腕刀痕又撕开,瞬时刀口破裂鲜血直流,痛得他脸立时变得苍白透明,额头出了冷汗,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寝衣也黏在了身上。
谢伍脸也跟着白了,伸手没拦住,欲言又止。
谢琅瞥他一眼,“让人进来。”
谢伍便咽下话,出门让人进来。
来禀之人是当地知府的心腹,却真是出乎意料的信。
“大人,潜在北羌的暗哨来报,北羌二王子已半年没露面。我们那头的人怀疑北羌二王子就在郢城!”
谢琅掀起眼皮:“为何如此推断?”
“那北羌二王子乃与北戎大公主联姻所生,但大汗并不喜爱,听闻大王子性情暴烈,仗着母亲与大汗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向来看不上旁人。并已放话,若登顶,必将旁人赶走。这个旁人是谁,似不言而喻。”
“那二王子有北戎支持,想来是想打一记翻身仗。上回先帝与侯爷率军击退北戎大汗,若此次二王子能一雪前耻,自然会让大汗高看一眼。”
谢琅颔首:“知晓了。可有二王子画像?”
那人却摇头:“二王子深居简出,说是脸上有伤,在外常戴面具,不爱画像。旁人知二王子忌讳,便也不去触目他。”
“好了知晓了,下去吧。”
待人退下,谢琅陷入沉思,这郢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上几分。
一时片刻怕是不能善了,隐隐有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转念谢琅却想起旁的,若郢城有变,他定要护住她。可她会听自己的么?
先抓几个活人探探虚实才是真章。
“吩咐下去,让郢城藏于暗中的将士化整为零沉下去。尤其是军草火库附近,旦有生面孔先暗中尾随,若有异变听令再动。”
近来他在别院寝殿装死,果真暗中有势力等不及动了起来。
他派人盯住,别的不怕,就怕别成了叛徒成里外合围之势。
将这头的事处置完,谢琅给摄政王了道折子。
近来朝中大婚立后声渐起,少帝拧起性子,心思愈发不在政事上。虽本就摄政王把持朝政,但若少帝要退,文武百官中定将有许多不同意。
退与不退有时哪是少帝一人所想?他后头的人各怀心思。过去政见不合,摄政王有段强硬,有少帝挡着还好,生怕摄政王大权独揽后清算他们。
二来……
王妃已昏迷半年了。
自柳清卿“猝然离世”的消息传入王府,传到王妃的耳朵里,王妃亲自带人去寻,那时柳清卿早逃出京郊,自然一无所获。
王妃又慌不择路去请招魂灯,那灯火摇曳,勉强燃着,却在王妃松口气时倏地熄灭。王妃便血脉上涌,过于激动直激起脑中沉伤,昏了过去,这一昏便未再醒来。
此番李郢强随魏明昭来兴许跟这有关,之前他还是京城时李郢便频频登门,逼问他可知姐姐下落。若是知晓让姐姐去见母亲,母亲最是挂念姐姐,若姐姐来,母亲自会醒来!
唉。
谢琅轻叹口气,只觉里外都乱成一锅粥。
谢伍在一旁瞧着,却惊异非常。
自大人成婚,到夫人消失……大人愈发有人味了。
若是谢琬琰瞧了,定会拍掌嘲笑谢琅总算像个人了。
将这头的事都处理完,外头天色渐暗,谢琅便再也待不住了。
多个时辰未见着她,谢琅心头空落发慌,勉强到此时已是他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