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历洲赶到现场,远远观望女生嘴皮子利落不饶人,将得罪她的人骂得狗血喷头。
之前兄弟聚会时,也不是没听过传说中的游夏,性子多么恶劣叛逆,没少让游聿行这位小叔操心。
但当第一眼看到她的鲜活美艳,只觉得有趣的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在不久后就会被小姑娘捅一刀。
眼看着小姑娘在紧张兮兮地躲避着什么人,还钻进报废汽车的后备箱,他错以为她没有攻击性,伸手掀开箱盖时,寒光一闪,她握着刀子出击的速度很快。
所以即便他敏捷地避开要害,那金属锋刃还是刺破了衣衫,快准狠地楔入他左腰侧边。
“别过来!”那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野蛮恐吓,像被逼到绝境的小猫。
低头,只看见一双惊疑漂亮的眼眸,在幽暗光线里,燃起火焰般摇曳灼热的惶恐与决绝。
在解释了来意之后,女孩竟然变得有商有量起来,强吻之前都要确定他的清白身。
追兵的脚步近在咫尺,女孩温软的唇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吻了上来,不,应该说,撞了上来。
因为她毫无章法,只有纯粹的求生本能,气息滚烫而混乱,牙齿磕碰到他的唇,力气大到他还在流血的伤口都微不足道了。
他永远记得她吻他时的目光,带着约等于无的歉意,后怕,和一种奇异的嚣张,亮得灼烫。
那几天,他也曾用受伤的借口接近她。
直到【环仕】开展征伐美国市场之行的第一步受挫——收购的第一家酒店失火那天,游夏拼了命地上来找她,对他发火,说她有多担心,还傻里傻气抢救出他的电脑。
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还不足够保护她。
那个吻的余温,她眼中不顾一切的肆意妄然,连同这台旧款的电脑,从此在他完美运行的躯壳里埋作一颗定时炸弹。
她说不喜欢弱的。
她说要把酒店开满世界才厉害。
那他就去做,他做得到。
酒店起火原因是对家做局,屈历洲很快回环仕总部,一边组建美国分司的法务组,一边重新规划市场开拓计划。
此后,他们仿佛再也没有交集。
但那是游夏的视角,屈历洲做的事却数以万计。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环仕酒店的徽标在全球地图上不断点亮新的标记。
屈氏资本运作的版图持续扩张,每一家新落成的五星级酒店都是新星总裁教科书般的杰作。
腰上的旧伤痕凭借医学手段可以完全消除,但他不,他执拗地留着创口,像是留着一个嵌入他自持秩序的活体坐标。
一个来自另一极世界的,蛮横又璀璨的烙印。
当他归国而来,定居厦京稳定后,终于得到和游家联姻的机会。
新婚前一夜的媒记召开会上,出席的只有屈历洲和游聿行两位双方话事人,游夏没有出现。
28岁的屈历洲戴着金丝眼镜,面色如常地将发布会进行到末尾,在觥筹交错中展露更为无懈可击的温雅微笑,精准地切割利益,如同这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联姻。
只有他自己清楚。
每一次深夜加班,每一次在顶层套房独处,俯瞰陌生城市的灯火,指尖无意识抚过早已愈合的腰侧旧痕。
揭开后备箱时的混乱,唇上的灼痛,她眼中透亮焕发的野火便会将他一遍遍烧蚀干净。
结束发布会的屈历洲坐在车里,衔着支烟翻阅手上不计其数的报告和偷拍照片,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
听说她去了邮轮派对,参加酒水节,应该是想做婚前最后的狂欢。
所以他果断驱车去港口。
从那一刻开始,他要加入她所有的狂欢,他要,存在于所有她存在的地方。
看到她从舞池里晕晕乎乎回到邮轮顶层套房,他淋湿上身白衬,算好角度,坐在了回去套房必经之路的水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