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在曾府碰上,孙九爷见面就语出惊人,开口便道:“大哥这一死,咱俩可怎么办?”
梁云钦一愣,他就不好奇曾怀义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死的已经死了,为自己打算也是常理。
他愁道:“咱们能怎么办?上头只认他,咱们便是有心拜菩萨,也连……庙门都不知开在何处。要不,等等看上头意思?”
孙九爷明显不乐意:“等什么?等人来接收你手里的钱,接我手里的人?”
梁云钦道:“不然呢,难道咱俩还能……你是说……”
想了想,他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曾家还有人呢!哪轮得到咱们。”
孙九爷道:“咱们这些年的辛苦就先不论了,你以为,乖乖把手里这些东西交出去,就能了事?”
梁云钦看着他:“什么意思?”
孙九爷:“我只问你,在外人看来,曾怀义一死,谁得了好处?”
“难道是……你我?”梁云钦看看灵堂,手一摊,“这……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自古以来,老大死了,老二、老三就是最大的嫌疑。我们怎么证明清白?”孙九爷道,“不管是上头另派人来也好,还是继续用曾家人也罢,都很难相信我们。”
梁云钦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不怀疑咱们。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总没错吧?换谁来都会安排自己的人,哪还有我们的事?既如此,怎么把我们这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的人挤出去最好?”
他朝灵堂递了个眼色,“锅往咱们头上一扣,岂不是一石二鸟,一劳永逸!”
看梁云钦一脸心惊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孙九爷压音低声道,“你以为交出手头东西就算完?这事不怀疑咱们就行?咱们知道那么多,而且,谁手上还没点说不清、摆不上台面的事?到时,连这小命也保不住咯!”
梁云钦先还觉得不至于,这时被他说得一激灵,想想,好像还真是难以全身而退。
孙九爷见他听进去了,又退了一步,一脸无奈道:“其实,这也不只是为咱们自己打算。”
他扫了一眼人丛中那一身孝服,忙着迎来送往的曾铭,叹道,“这曾家虽有两个儿子,可认真算起来,一个接班人也没有。老子英雄,可儿却非好汉呀!这曾铭的性子,他爹自己都说了多少次——他干不了脏手的活。至于那曾立?更是个纯纯的武夫!”
“他爹是半路上的岸,水上水下功夫都了得!可这兄弟俩走的都是官道,跟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一不会这水下功夫,二也不愿意下水。以后怎么办?就咱俩卖老命?就算咱们不计较,看在死去大哥的份上,上门去认少主,可人没准直接反手把我们给卖了!”
这话看似有理,实则有些不对,可梁云钦此时想的都是自己处境,顾不上去同他挑了。
孙九爷:“再者说,咱们好歹还有家业。金盆洗了手,怎么也够过好好过下半辈子了。可底下弟兄们呢?大家这么多年打下的这基业呢?要让咱们和曾大哥大半辈子的心血都白费了!”
梁云钦:“那……依你看,怎么才好?”
孙九爷眼珠子一转,嘴角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我的意思嘛,反正清白不了,就别清白了。”
又忙找补道,“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咱们,一则,替兄弟们守住了这份基业,二则,江山本来就是我们一起打的,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大,也够本了;如今你我接掌,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要怎么做?”
“既入穷巷,不如反扑!”
孙九爷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借着袖口一挡,抬手横着一劈,“先下手为强,就别等人来收拾咱们了。”
梁云钦面露迟疑,不安地道:“这……”
“当然,咱们也不能贸然行事。这好好的人突然死了,上头总会派人来看看。只是,咱们得一条心,提前准备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动手。”
“可是,”梁云钦犹疑道,“还有那高升……他可不会轻易听咱们的。”
孙九爷摆摆手,笑道:“多虑了!时至今日,他不也得替自己谋划谋划?若能把他拉过来自然最好,咱们行事也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