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抄手廊桥穿过才算进到主道,几门安保见着两人过来的身影,老早就把大门打开。
错落有致的三层小楼排列在眼前,鹤柏在桥南和二叔分开,他沿着小道经过花台,上了东边的两层小楼。
楼内装饰没变,中式搭配,对接青色地砖,他就着熟悉的记忆推开木门。
类似祠堂的布局,牌位窸窸窣窣,没立在一起,铁鼎里还烧着青香,烟火攒动,他停在门口,先将外套和鞋子脱去,才进到里面,蒲团凹陷他跪在其中,手里的香随着他一跪一起,烟雾缭绕,吞没他的思绪。
以往他都是拜完就走,可现在他突然想和他们说会儿话。
“爸,妈,我是鹤柏。”
“最近,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她很好看,成绩也很好,喜欢吃芒果,不喜欢酸的,她身体不怎么好,每次吃药我都要费一番心思,她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像个小狐狸,她也会伤心,只不过每次都背着我,她个子不高,却次次察觉到我的情绪,明明我已经藏得很好了,却每次被她发现,她的声音甜甜的,说起话来总能抚平我的心绪。”
“她走了两次,一次被我撞见,我跟她说,别闹了,我当时在想,如果她再跑,我就把她绑在江浙,绑回鹤家,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有离开我的心思,可当我真的撞见她走,撞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哭得撕心裂肺,我突然就想她已经这么伤心了,我可不能再让她哭了。”
“等她考完,我就跟她坦白,鹤夫人这个身份,给了她,就不会有其他人。”
“到时候我带她来见你们。”
他一个人又跪了一小会儿,起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男人。
男人提着外套,衬衫领大开,落下的光线勾勒出薄冷的下颚。
他眉间拢着,没有笑意,仅仅是望着鹤柏的方向,没人知道他来了多久,然而鹤柏并不在意,他换好鞋,从门边拿过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等鹤柏以平常步伐前进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小柏。”
鹤柏这才停下,看清来人,点头似是打招呼。
两人处在玻璃罩下的荷花池,温室的花开得正艳,香气馥郁。
“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鹤柏睨了他一眼,“鹤渊,你哪一点值得我需要,”他声音很淡,算在提及,“当初我求过你一件事,你不是也没办到吗?”
“给你项目,不是因为我原谅你了。”
“我可以是爸妈的儿子,却做不成你弟弟。”
鹤渊站在原地,说不出一点解释的话,当年父母去世,他确实有拦住他不让他见最后一面,他也确实对他不闻不问。
用晚饭,鹤柏坐在最后面,他没参与话题,随口吃了点,就起身出去了。
幽静的池塘清亮得能看到游动的鱼儿,鹤柏点燃香烟,垂眸望着投射的月亮。
铃声的响起打破了片刻的宁静,鹤柏接起电话,沉闷的情绪一消而散。
他声音眷恋又低沉,叫她,“尔尔啊。”
鹤尔开门的手一顿,她停下动作,声音不自觉的变轻,“在鹤宅?”
他应了一下,又叫了一声,“尔尔。”
鹤尔垂眸,放弃开门,背抵在墙上,复杂的目光看向楼道的灯泡,“小叔,你开心吗?”
鹤柏直挺的背微微下垂,他掸开烟灰,心尖苦涩,“有你在,我好像就能开心些。”
鹤尔没料到是这个回答,她想起下午接到的远洋电话,就猜到是他买的东西,本想劝他退了,可电话那头的情绪蔓延至极,叫她说不出话来。
“考前会放两天假,我得回来。”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拖着尾音,和她打趣,“嗯?怕我不认识你了?”
“是啊,怕你忘记我了。”
鹤柏垂着头,笑意带动肩膀,轻轻抖动。
吴姨拿着灯盏出来找他的时候,正对上这幅画面。
男人靠在红墙上,右手夹了根香烟,左手举着电话,笑容肆意又张扬。
笑得那么开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拥有全世界。
等他挂了电话,吴姨才现身,把多一个灯盏递过去,“柏哥儿,老爷让你去一趟岚园。”
鹤柏闭了闭眼,把手机揣回兜里,应了一声。
岚园在池子尽头,鹤柏顺着石板路钻进拱门,然后敲开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