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静默。
“怎么可能?”大理寺卿一拍桌案,满脸震惊道,“殿下,您得拿出证据啊!”
“是啊……证据呢?”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大堂嘈杂无比,刑部尚书忍无可忍,重重拍几下惊堂木,扯着嗓子道:“肃静!肃静!”
靖王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印,外形朴素无华,唯有中心一点鸽子血,玉印系着一条流苏。
周嬗识得那流苏。
是他年少时无所事事,摸索了好久,才打出的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平安结。
他不会认错。
手脚冰凉。
“周璜,你再说一遍。”
穆光也处在震惊之中,事到如今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哪怕掌握诸多内幕的他,也一时动摇了心志——若周珩真的死了……就他晃神的片刻,周嬗如一只灵巧的小猫,嗖地溜了出去。
“你再说一遍,我六哥他怎么了……”
男装打扮的周嬗实在罕见,乍一露面,靖王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他冷哼道:“嘉懿妹,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夫君还在一旁跪着呢!怎么,迫不及待也想进诏狱里做客了?”
“嬗……”张瑾为则瞳孔微缩。他死死看着不远处的周嬗,锦衣卫的曳撒有些过于宽大,显得周嬗特别的瘦弱。
他又瞧见周嬗青黑的眼底,便知道这些日子受了苦,怕是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活在恐惧当中。
“周珩死了,遗物在本王这儿,嘉懿,你有疑问么?”靖王神色淡然,还颇有闲心转了一下玉印上的流苏。
“还给我!”周嬗一咬银牙,大步上前,就要去抢靖王手中的玉印。
衙役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到底是金枝玉叶,谁都不敢上,生怕事后反转,伤了人,他们自己的脑袋不保。
而此时穆光三步并一步,冲上前,就要抱走周嬗。
“公主也不能扰乱公堂秩序!愣着作甚?!把公主请下去!”刑部尚书气得脸通红。
“我看谁敢动他!”张瑾为冷冷喝道,他一甩肩膀,竟生生摔开押解他的锦衣卫,拖着铁链一个箭步,用身子去挡那些不断逼近的衙役。
靖王周璜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这般固执的人,他死活不放手,周嬗就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眼泪,但就是不放开,就是要拿回玉印。
“反了……都反了!”刑部尚书颓唐跌坐在椅子上。
“他死了!”靖王被周嬗咬得呲牙咧嘴,“嘉懿,你瞧瞧你的模样,还像天家的女儿吗?!和外头那些无理取闹的泼妇有何区别!”
“……还给我……”周嬗咬着对方的手,含糊不清道。
还给我。
把我哥哥还给我。
把我夫君还给我。
周嬗委屈死了,凭什么是他?凭什么总是他?凭什么好日子就要来临之前,总要戏弄他一番?老天爷没有心么?
“他死了。”靖王失去了耐心。
“谁说我死了?”
一个似有笑意的声音从公堂外传来。
周嬗愣愣松了口,朝门口的白光望去。
第55章难哄你害我担心你,你要给我赔罪。……
周嬗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大概是宣布六哥和张瑾为无罪时,他扑到六哥的怀里,结果倒头就睡。
也不能怪他。
连着几日辗转反侧,一下子紧绷的心突然松了,周嬗的困意挡也挡不住,当即睡了个昏天暗地。
周珩回京可谓是有备归来,不仅给自己和妹夫平反,还叫人压来当年负责督粮的官员,拔萝卜带泥,清清楚楚还原了此事的真相。
原来他在南直隶赈灾时,一路被人追杀,他反将一军,发现追杀的人与南直隶负责赈灾的大官有关,而这几个大官又和靖王是裙带关系……于是周珩假装失足落水,隐去自己的行踪,伺机而动。而在京城观望的玉和尚提前嗅到不对劲,夜访紫禁城,意外得知倒卖军粮案,便南下寻找周珩商量对策。